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一点哭腔都没有，解祁一直沉默着，在这句话轻轻落地的时候顿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他们是瞎说的?。”他轻轻地道，“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
“所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问。
“我之前跟你说过。”牧闻看着他的?眼睛，小声开了口，“我说，我怕水。”
解祁的?心口骤然一紧。
他霍然抬起眼，嗓音发哑：
“是……”
“我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条河。”牧闻道，“那天我们放学晚了，天又下了雨，所以我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没人知道经久失修的?桥梁是什么时候塌掉的?栏杆。
这个世界上分幸运的?人和不幸的人，牧闻不知道他是幸还是不幸，掉下去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冰冷的水在不断地吞噬他。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生?命究竟有多脆弱，但?是有人知道。
等?到一切吞噬他的?黑暗和冰冷褪去，他重新看见了这个世界，而他最喜欢的伍叔叔，已经永远看不见了。
那个时候，伍子阳和伍月不过?刚刚出生两三年。
＊
“在别人眼里，我大概是个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寂静的?夜风里，牧闻静静地开了口。
“你不是。”解祁骤然打断了他。
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压抑，他一切的?疑问都迎刃而解，为什么牧闻会对伍家人那么好，为什么伍家明明住的?那么差却依旧能付得起高昂的?补课费——伍家人的?品性放在这里，注定了他们不会因为儿子做了好人好事而无?条件地接受源源不断的补偿，除了关乎孩子的?教育问题，还有，为什么伍家奶奶和媳妇很关心牧闻，态度却那么冷淡。
那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破坏了他们幸福家庭的?缘起，他们心中一定是痛苦而纠结的?，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轻易释怀。
尽管，谁也没有做错什么。
这些疑问在他的?脑海中尽数得到了解答，却并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释然和舒服，像是有一把利刃悬在他的?喉咙口。
这句话一出口，这把利刃轻轻地落了下来。
……为什么当?初要用那样的话威胁他，那是他最害怕的?东西。
他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为了不吓到牧闻，他尽力压抑着自己的?焦躁：“没有人是不应该活着的?人，非要说的话，我才是。”
牧闻一愣，随即笑了：“学神你别这样。”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他轻声道，“我还没说完。”
“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望向了有些灰暗的?天空，“其实我外公外婆劝了我很多次，还找过心理医生专门来开导我。”
“但?是你知道的?。”他道，“这种事情，其实很难释怀。”
“我那个时候一直想，我妈本来可以不生?我，但?是因为她的?坚持，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除了麻烦什么也没带给她，是不是老天爷也觉得，我的?出生是个错误，所以不想让我继续活着了，只是阴差阳错，害了伍叔叔。”
他轻轻地道，“我怕我外公外婆担心，跟他们说我好了，不去想了，但?是其实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每天出门的时候都不敢抬头，怕看到伍家的门。”
解祁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道：“……别说了。”
“你听我说完呀。”牧闻有些无?奈，“哎你别这个表情。”
他反手抓住了解祁的?手腕，轻轻地拍了拍他。
解祁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嗯。”
“你说。”他道，“我听着。”
“后来。”牧闻道，“大家就好像都忘记这个事情了。”
“时间挺恐怖的?是不是，任何很刻骨铭心的?事情时间一久，好像都变得不那么深刻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反正……日子总要过?的?，就像我外公跟我说的那样，或许只有好好活着，才是报答伍叔叔最好的办法。”
“但?其实……”他顿了顿，“我跟你说过，我外公外婆只希望我开心。”
解祁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你说过。”
“我能理解他们，因为出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活着就好。”牧闻道，“也是因为那次落水，我病了很长时间，病好了之后也没去学校，而是让我外公外婆带着出去散了很久的?心。”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就渐渐开始跟不上学校的进度了。”他笑?了笑?，“老?杨怎么说的来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更何况我们家人从我妈到我外公外婆，每天盯的都是我的?心理状态，根本不关心我的?学习。”
“我其实不喜欢学习。”牧闻顿了顿，“刚开始我没什么感觉。”
“但?是……”他看向解祁，“你应该不明白那种感觉，怎么说……”
“我妈曾经说过，她可以养我一辈子。我继父说，我只要身体健康不让妈妈担心就行，我外公外婆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成绩，别人家小孩为了不上学会想方设法装病，但?我不用，我只要说一句‘我不想上学’就行。”
“听着是不是挺爽的。”他笑?了笑?，“可能有人会这么觉得吧，但?我不是。”
“我只是觉得。”他轻轻地道，“我好像从来没有被这个世界抱有过?期待，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在想，我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出生。”
解祁看着面前嘴角还带着笑?意的人，沉默了。
“告诉我。”片刻后，他开了口，“你现在不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牧闻笑了，“你是不是偷偷在我心里装了摄像头，快点拆掉。”
解祁牵了牵嘴角，却笑不出来，只觉得心不断地在往下沉，嘴上却仍然竭力保持着平静：“我猜的?。”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牧闻道。
“嗯？”
解祁看着他，不自觉地又把他的?手腕攥紧了点，好像这样就能把这个笑着跟他说觉得自己出生就是个错误的人抓住，让他不会再消失。
牧闻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你。”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发现晚了所以请了假，因为请了假所以多写了点（什么
算是把从最开始几章就埋着的一条线交代了一下，然后那啥玩意儿开始缓慢读条了（为了避免你们有不必要的期待，先说一句不是下章，但是快了，嗯嗯）
今天写不动了，可能有空或者完结的时候随便扯一下当初写大纲设计成长线时候的想法吧，我这人比较喜欢埋很长的伏笔写一些奇妙的命运呼应是真的（……感谢在2021-04-2921:00:47~2021-04-3023:4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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