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盒子被小心地放在一旁,牧闻无措地被抱着，第一反应是，幸好他没把小面包带来,要不然现在都不知道把它放哪儿。
这个有点傻气的想法很快消失,因为解祁抱着他的力道很重。
重到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即将要再一次离开,所以对方才会用这种方式试图把他留下?。
他没顾上不远处刚刚和?他聊天的阿姨惊诧的眼神,伸手拍了拍解祁的背,轻声开了口：“怎么啦？”
“不开心的话可以和?我说。”他认认真真地道,“说出来就会舒服很多的。”
解祁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很轻微的笑?意：“说给你听就会舒服,你是什么负能量净化?器吗？”
“我是呀。”牧闻被他笑?得有点不服气，“我很会开导人的,之前陈星老跟他爸吵架，他爸有一次还找过来了，最后是我把他劝回去的。”
他说着说着就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道，
“……是你家里的事吗？”
解祁的手停顿了一下?,放开了他，看到了他清澈的眼睛里明显的担忧,沉默了一瞬，笑?了笑?，未置可否：
“算是吧。”
牧闻轻声“啊”了一声,看着他：“很严重吗？”
“有点。”解祁摸了摸他的头发,轻飘地笑了笑?,“大概就是，大吵一架，赶出家门,无家可归的程度？”
他跟他父母的关系早就淡漠得如同陌生人，眼下随意扯了个理由掩盖住刚刚的情绪也没有什?么负罪感。
反正这种事早不发生晚也会发生。
他这么漫不经心地想着，坐下?来，拿过了一旁的甜点。
塑料盘子装着的小点心看上去朴素又可爱，咬一口，绵密的奶油就在舌尖化?开来，搭配冰凉甜蜜的芒果，是意外还不错的口感。
他顿了顿，开了口，做出了客观的评价：
“挺好吃的。”
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应，他一抬头，看到了牧闻眼睛里直白的不满。
“可是你要高考了呀……”牧闻低声道，“而且今天是那么重要的考试，怎么可以在这个时间跟你吵架呢。”
其实一般来说，能有心思在吵架之前注意到场合和?时间的人，大概率也不会随便跟人吵起来。
解祁想。
他没有把这个通俗的理由说出来，只是叹了口气，安抚被他随口的一句话弄得愤愤不平、看起来很想真的立刻变成他家人照顾他的小兔子：
“没事，大不了出去住，反正也就一个月。”
“那怎么行呢。”牧闻立刻反驳，“马上要过年了呀，怎么能一个人住。”
“那你来陪我么？”解祁换了副干净的手套，把最后一块喂给他，堵住了他还要再说的嘴，“实在不行我去煜哥那借住，反正他也是一个人，我俩凑合一下?差不多了。”
提到程煜的时候他心里顿了一顿，面上却平静如常，面不改色地说了下?去。
情绪的控制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再想控制就会容易得多，他不想让牧闻跟着他一起焦虑。
有些事情，他一个人来做就够了。
牧闻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好容易把甜点咽下去，听了他这话抿了抿唇，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开心。
解祁只当他还是因为他背锅的爸妈生气，用纸巾替他把嘴角的奶油擦了，然后站起了身，问他：
“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牧闻犹豫了一下?，还是别别扭扭地跟在了他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等到走到街角，解祁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翻篇的时候，他才听到牧闻开了口，声音很小：
“那你要不要住我家？”
解祁的脚步停了一下?，扭过头来看他，只看到了对方通红的耳根，还有低垂着的，不断颤动的睫毛。
*
牧闻的想法很简单。
他们家过年的传统就是到各地旅游度假，留在本地的情况极少，他本身不是喜欢旅游的人，跟着去也没意思，以往他怕牧筠担心和?为难，一直没有提过，但?是眼下，这便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理由。
当然，这只不过是附带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让解祁一个人呆着。
“以前凌飞也来我们家住过很久的。”他把附带的理由跟解祁说过一遍，怕他拒绝，又搬出好朋友来解释，“那个时候他爸妈正好出长差了，他就住在我外公外婆家，住了半学期。”
解祁看着他，良久，嘴角勾了一勾：“你脸红什?么？”
牧闻：“……”
“我没……我没脸红啊。”他结结巴巴地道，“就，我很认真地在跟你说，你要是住我家，也没关系的，凌飞就住过。”
解祁“哦”了一声：“原来我跟他一样么？”
牧闻像是被拎住了后脖颈的猫，梗在了原地好半天才讪讪地开口：“就，那还是有点区别……”
“是。”解祁脸上的笑?意加深，开口却仍然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跟凌飞肯定不一样。凌飞家跟你家是世交，你们俩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住你家当然合情合理。”
他顿了顿，轻轻笑?了一笑?，看向牧闻，语气平静，却莫名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那我住你家，是以什?么身份呢？”
牧闻被他看得心跳加速，不争气地别开了眼，这回彻底涨红了脸，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他们拐过了弯，走到了繁华的街道上，因为刚考完试，周围都是考生和?家长，熙熙攘攘的人流里，解祁怕人走丢，牵住了他的手，把他带到了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