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路拐了个弯,接着坡度陡然增高,连上一座跨水的拱桥。姜歆娆那双长腿又是一跨一迈,两三步就登到了最高,笑眯眯地伸手来扶顾梓。
顾梓简直想给她一个白眼。但她不好意思拒绝姜歆娆充满热情的好意,只好又借她的力登上台阶。
两人在桥上站了一会儿。
这个小公园分东园和西园,这座桥在正中间,把整个湖破成两半,站在桥上自然就能看到整个公园沿着堤岸延展的风景。
“会累么,走了这么久。”姜歆娆问她。
“我的体力真的比你想象的好。”顾梓无奈地说。
“哦?”
姜歆娆小臂撑在桥边沿的栏杆上,腰背微弯,撑着石质栏杆远远地眺望出去,目光追随着涌动的月光,又回到顾梓身上。
不知道是怕脏了她一身白的衣服还是家教使然,她仍旧站得笔直,只用手掌扶着栏杆。
“我很注意锻炼的。”顾梓补了一句。
“我理解我理解,身体是万古长青的本钱嘛。”姜歆娆说。
顾梓:……?
好像这话不是用在这里的。
算了算了。解释要解释半天,她又不是语文老师。
“这风景倒合你刚刚放的那首曲子,”顾梓说,“偶尔出来走一走也不错。”
“月光?”姜歆娆说,“确实像。”
“比起贝多芬,更像德彪西。”
顾梓往姜歆娆那边凑了凑。两人原先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现在,几乎是紧紧并肩站在一起,“这我就不懂了。”
“门外汉中的门外汉。”她毫不羞愧地承认道。
“嗯……”姜歆娆想了想,“德彪西的月光就是月光。这样一丝丝流淌的、朦胧的、安静地落下来的月光,配上清风和凉爽的夜色正好。”
“贝多芬写月光曲的时候……和他的恋人分开不久,又初初发现自己失聪。”
“你能想象吗,上帝关上了他的门窗,满腔情感表达不出来,无处宣泄释放,在这种情况下,每个音符都是心声……比起描写月光,更像是失恋又不得志的人写下的思念和柔情。”
“它本来也不叫月光。是别人给起的名字。”
顾梓没说话。
半晌她学着姜歆娆的姿势,也倚到栏杆上,这会儿全然不在乎自己的衣服了。姜歆娆支肘去看她,夜风把女人的长卷发吹起,几缕调皮的发丝黏在她额前,她眯着眼,有点儿怅然地、出神地凝视着面前的湖面。
她开口,问姜歆娆:“姜歆娆,你喜欢用什么香水?”
姜歆娆:???
“最近吗?花果香的。”
“你今天也是穿的这款。”顾梓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挺好闻的。”
“啊,谢谢。”于是姜歆娆也跟着没头没尾地道谢。
“姜歆娆。”顾梓又叫她。
这回她转过来,站直,面向姜歆娆了。
姜歆娆给她吓了一跳,往后迈了一步。顾梓伸手在她腰上虚虚地扶了扶,免得她从桥上滚下去,又把她拽回了原位。
这回是姜歆娆觉得两个人实在是隔得太近了——她甚至能清楚看到顾梓纤长卷翘的睫毛。她稍微歪歪脑袋,再倾身,就能吻到女人娇艳的红唇。
顾梓说:“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到底见过没有?”
姜歆娆咽了口口水。
气势上矮了一头,不可以。
她义正辞严地回答:“Idon’tknowyoubefore.”【我之前不认识你。】
顾梓:“用中文说。”
姜歆娆:……
姜歆娆扁了扁嘴:“我真的……不认识你。”
她说的太急,最后一个字咬了舌头,姜歆娆急急退后,嘶了声,捂着嘴难堪地偏开脑袋。
“怎么了?”顾梓问她。
“咬到了,没事。”
顾梓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就走。
桥下去就联通到公园广场,路边渐渐亮起来。顾梓让她在灯下站住,说:“给我看一下。”
“什么?”
“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