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齐、大人们开了一瓶酒。理论上他们是不该喝酒的,但阿金森夫妇说多少该喝一点,姜歆娆又嘴馋,今天也确实难得,顾梓惯着她,但自己没喝,顺便替她算着。
阿金森夫人举杯,“ForSherryaure.”
诚然只是一句客套的祝酒词,顾梓却突然间记起来,阿金森夫人正是姜歆娆继续学业那两年多——完全在瑜星失去档案记录那段时间——的导师。姜歆娆同她这样亲密熟悉,她知道的应该比顾梓想得要多。
还有两人刚到阿金森家,她给歌手开门的时候,说了句youdidfindsomeoneagain.
顾梓当时没有细想,可这句话的意思很多,比如说“你又把某个人给找到了。”或者?“你又找到某个人了。”
自己无疑是阿金森夫人指的“某个人”。姜歆娆不会?在大学之前就认识她、谈何再次找到她,因此第一种?翻译无疑不成立。
那么就留下第二种?。姜歆娆又找到谁了。
又找到谁……那之前是谁?
顾梓微蹙起眉来。
好在她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一点儿不算解答的解答。小朋友说要去边上的店买些什么,姜歆娆和阿金森先生陪他去,房间里便只剩下顾梓和阿金森夫人。
温柔的中年女人移了移位置、坐到顾梓身边,说:“Sherry看上去很幸福。”
“……我好久没看见?她这样了,说实在话。”
她像是在回忆什么,手指握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在瓷面上。顾梓沉默半晌,“我可以问你您她在茱莉亚的时候的事情吗?”
“你想知道?”
顾梓点头。
姜歆娆并不是音乐世家养出来的孩子,也没有造星专家父母。她的家庭背景平平,有钱,但绝对没有很多钱。如果不是千里马遇伯乐,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万众瞩目的大平台上。
阿金森夫人的父亲是那位伯乐。他把姜歆娆万里挑一地从名不见?经传的歌唱比赛中挑出来,将她送进了资本的洪流。
他没有想过姜歆娆会?不会?后悔,只觉得这样灵性的声音和天赋,不应该被浪费掉。后来他意外去世,和姜歆娆定期联系的人便换成了她。
姜歆娆做出的每一步——发第一张唱片、辍学、拿到第一樽小留声机、以及后来回到纽约进修,她虽然一开始不是歌手直接的老师,都一直看着她。
……姜歆娆总会给她惊讶。
不都是好的震惊。
“……我不该告诉你。”阿金森夫人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我没有权利,Ceci,我不能擅作主张地告诉你她的人生。”
“既然好奇,你问问她如何?”她轻缓地拍拍顾梓肩膀,“你问问她,她会愿意说的。”
*
告别阿金森一家,姜歆娆的精神就迅速地萎靡下去。顾梓开车回去还有二十几分?钟路,她安静得很,连以往那些亲昵的小动作都没精力做了。
她躺着,手肘拿上来按住眼,一副完全拒绝沟通和思考的样子。
毕竟早上两人还经历了枪那回事。顾梓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可能是她看歌手看多了,姜歆娆挪开手臂,疲惫地笑笑?,“什么事呀?”
“没,你困吗?睡一会?吧。”
“就是累而?已,不困。”姜歆娆调直座椅靠背,“对了,我之前没跟你说,当初支持我出道的就是阿金森教授的父亲……”
“我知道。”顾梓说,“刚刚她和我聊天,随口说到过。”
车子刚好停在红灯十字路口。歌手怔怔望着窗外,问:“……你们还说了什么?”
还让我直接问你我想问的。顾梓心说。
但她只笑了笑?,“还说你真是个天才。”
姜歆娆转身,挑眉,褐绿眸子认真地看进顾梓眼里。
顾梓说:“对呀,然后我说我也是,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又灵性又温暖的声音。”
姜歆娆抓了抓耳后,偏开脸。
顾梓猜她不经夸的耳朵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