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唇,还是扶着椅背站起身,“我先——”
李忻然牵住她的手。
暖和又结实的右手。李忻然是右撇子。这只手比较有力气。指尖有茧、指腹有疤、用力地握着她、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再揉进掌心里,用拇指按按她掌心。
“不再聊一会儿吗?”她说。
暨苒想要把手抽出来。稍微用力、李忻然不放,她便不再挣了,只低低地、分外疲累地说:“太吵了。”
李忻然侧耳过来,“什么?”
熟悉的热度和柔软肌肤贴在她身上、抱住了她的手臂。暨苒闭上眼,又说了一遍。
“要不要去我那里?”然后李忻然建议道。
暨苒几乎要跳起来了,愕然大声道:“不要!”
年轻女人嗔她一眼,“想什么呢,就是喝酒。我租的Airbnb有带吧台,我给你看看我最近的手艺啊。”
她拍拍暨苒的肩膀,“就是喝酒。”
“你不想去就算了,你住在哪?我送你回酒店,这么晚了,不安全。”
暨苒心说你这个小家伙还好意思说我不安全。她摆摆手想说不用了她自己走回去,话出口的时候却拐了个弯——
十几分钟之后,李忻然牵着她,打开房门,语气轻松地道:“欢迎光临我的小家,暨小姐。”
上?次去酒店也好,这次和她回来也罢,只要撞上?和这小朋友有关的事情,暨苒的大脑就不掌舵了,其他不会思考的器官为了一己私利谋权篡位,暨苒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却可悲地无法主宰自己的反应。
这人路上?一直牵着她——暧.昧地、充满占有欲地引着她往前走。
万一两个人碰见她女朋友怎么办?暨苒想,或者碰见她女朋友的朋友、而因此闹出家庭矛盾了怎么办?
她应该立即撤开的。第一步任着这小朋友拉她出门,好像暨苒已经失去所有先机,而李忻然步步紧逼地占了上?风。
隐秘的罪恶感和奇怪的满足与期待一起在她心底发酵。
只是喝酒。最后暨苒对自己说,只是喝酒。
是个不大的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酒都有,沙发小桌,临海的阳台一侧是张大床。
房间里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用的东西都不多,看就是主人不经常来住。
暨苒进门,“借你的洗手间洗个脸。”
李忻然说可以。
沁凉的水扑在她脸上,暨苒稍微清醒了,抬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她把散乱的头发挽到耳后去。指尖碰到镜子前的水杯,她才愣了愣。
只有一副牙具。
刚刚压下去的、沉闷的火焰又一次嘭地爆炸燃烧。
暨苒浑浑噩噩地出了洗手间。李忻然递给她一杯马天尼,“试试,我记得你以前爱喝,我还特意学过怎么弹柠檬皮。”
李忻然自己不喜欢。小朋友总说这是苦的。
暨苒喝了一口。又一口。直接把整杯烈酒都灌下肚。李忻然睁大眼看着她,“你也别喝得?这么急——”
副总裁把杯子扣回桌面上,低着头哑声道:“你女朋友不在这边么?”
她问的直截了当,不加掩饰,目光却游离,执拗地不去看李忻然。
李忻然一怔。然后她扯着杯脚将?空杯慢慢从暨苒手中拿回来,话里带了调侃的笑意,“你在意我女朋友在哪做什么呢?”
她恶意地勾起唇角,等待副总裁回答问题。
“忻然,”暨苒抬起头,低声道,“你放过我吧。”
“我早都放下你了,”李忻然说,“不是放过,是放下。”
“你呢,暨总裁,你放下我了么?”
暨苒捂着脸,将?方才整好的头发又一次揉乱了,“……重要么?”
她单薄的肩分外明显地耸起,“反正也不能……也不会……”
停下来。暨苒想。你没在说一句你该说的话。事情完全脱轨了。
李忻然甚至以为她要哭了。
“你总是这样,”她说,声音轻飘飘的,好像完全没把暨苒的话当真?,“嘴里说着你真?棒你真?好,给人哄得?晕头转向,转头又把我当没用的垃圾。我还不懂你吗。”
“你什么都不愿意付出,从来不敢把你的未来和我绑定——”
“我没有!”暨苒苍白地、大声地反驳她,“我没有——”
李忻然冷笑一声。下一刻她扯着女人的领子,迫使她直视自己。
暨苒看见她另外一只手上?拿着手机。李忻然开了录像,将?镜头反转,正对两人的脸。
那双艳红的唇同她近在咫尺。暨苒就快要溺死在她的香味里。
李忻然说:“你敢亲我吗?”
暨苒怔怔地没说话。
“你敢亲我吗?”李忻然又说,“我会录下来,传给顾梓、Andy、瑜星的董事会,这算不算是高层行为不端、内幕丑闻、你要为我放弃你的职业生涯么?”
她扶着暨苒侧脸,将?她的下巴挑起来,“暨苒,你敢吗——”
温热的唇舌将?她包裹了。不是正常的、温柔的亲吻,说是撕咬也不为过,顶开她齿关蛮横地闯进去,用力地吸吮。
李忻然往后退了一步。副总裁不依不饶地逼过来,捂住她后颈,扶着她侧脸不让她逃开。
手机跌在地上一声响。
暨苒反身,将?她按上?墙,又来吻她。
李忻然拼命拍她肩膀,终于推开她。
她说:“你有病啊!”
副总裁抹掉唇边的水光,嘶吼着质问,“够了吗?你满意了吗?既然不能在一起了,你为什么不从我的生命里消失?”
躁郁的火气也传到了年轻的艺术家身上。
李忻然直起身,用同样神经质的语气吼回去,“我满意了吗——我受够了我爱你,暨苒,我怎么就不能失忆,我凭什么去哪儿都要遇到你想着你,你他?妈怎么不滚出我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车(双手合十):这就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