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身上的温度正在流逝,他感觉一切都在变凉。
直到这人来了,渡灵力与他,让他在无尽湮灭之中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喻清渊眼望身边人侧颜,这人来救他,是如此的不真实。
与前世那个将他至死之人,此刻看来,是如何也不能重叠在一处。
难道这些……也是装的吗。
重生不到两日,喻清渊的心绪便陷入了混沌之中。
“想不到天玄道宗除了曲升平之外,还有结婴境。”一道男音传来,宴尘站在喻清渊身前,沉目去看。
来人长相一般,与宴尘年岁相差不大,正极力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朝元宗新任宗主贺迁。”这人一上来就自报家门。
正这时,又有一道声音传出,就见青衫破空,迅捷如星,正是萧辞冰。
“朝元宗的人,怎出现在我天玄道宗之内。”他落在宴尘身边,身带一片温润与逸绝,有礼却又分毫不让。
贺迁抬了抬首,用眼尾看他:“区区天玄道宗,还不是我想来就来!”
宴尘凛目。
书上只写到喻清渊之死,且只提到了天玄道宗宗内几个人与此界的背景分布,所有篇幅大部分描写的都是‘他’与喻清渊的爱恨纠葛,顾这之外的人和事宴尘一概不知。
“贺迁……”萧辞冰皱眉,似在细想,“不是贺老宗主的义子吗?”
贺迁的神情一瞬变的阴郁无比:“不要让我听见那两个字!本宗主接替宗主大典,就要办在你天玄道宗!”
“贺宗主还废什么话!今番曲升平等不在宗内,按照之前说好的,你替我杀了宴尘,杀了这里所有不听话的人,天玄道宗与你朝元宗合并,你坐得两宗宗主之位,我掌管天玄道宗六峰!”陈远急不可待。
萧辞冰一听,厉色道:“你竟直呼师父名讳,勾结外人害我宗门!”
陈远邪笑一声:“等你下了地狱,再去问吧!”
这句话音未落,就见贺迁一个摆手,他身后瞬间多出千余面带鬼面之人。
而后更有一阵锁链异响,有一人身载血污,被两人从后方压着上前。
此人看上去二十五六,生了一双桃花眼,虽是个男子,确是极美的相貌。
美却不柔。
宴尘看的不是他的脸,而是肩下两边被铁钩穿透的琵琶骨。
对方抬眼往这处望来,宴尘在此人眼中见到了一种强烈的不甘。
“贺老宗主之子贺归桥!”萧辞冰惊道。
宴尘虽对这几人不熟,却也从中猜出了一二,这个朝元宗应是出了内乱。
可不管如何,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喻清渊的伤势等不得。
“杀光他们!”贺迁愤声道。
带着鬼面的千余人应该是练了某种异功,身法诡谲,他们身上血气极重,多半是杀了不少人之顾,正一起扑来,手上爪钩淬毒。
萧辞冰是成丹境五重,如今宗内峰主只余他与宴尘二人,剩余四峰峰主跟随他们的师父下山办事,而眼前这些人宗内普通弟子应付不来。
“师尊,我来了!”
……是萧辞冰的徒弟,沈凉。
沈凉喊完了自己师父,又喊了宴尘一声,接着持剑护在喻清渊身边。
萧辞冰往前一个跃身,手中罡风旋出,立刻就放倒了七八个,谁料那七八个人倒地之后,又腾身再次扑来。
看来,不是三两下就能了却的事。
宴尘来此不过两日,就遇上一场宗门变故。
而他作为此间一员,不能独善其身,不仅要将今日喻清渊所受的种种讨回来,还要护宗。
他虽修无情道,但不管前身此刻,正邪与否,他手中剑,只为世间之正。
宴尘祭出霄红剑,两招剑式载霜,去势破天。
前方千余人身上霎时便都见了血,侧颈一道细长剑痕,只要伤口再往里深一丝,便能让这千余人毙命当场,眼下他们被剑气困在自身脚下方寸之地,动弹不得,也不敢再动。
萧辞冰:“……”这就完了?只用了两招??师父他老人家是结婴境五重,最少也得用三十招吧!
沈凉:“……”宴师叔好厉害!!
那被穿透琵琶骨之人:“!!!”
喻清渊:……
他带着一身滔天痛楚,却想起了这人教与他的心法与剑式。
宴尘对萧辞冰道:“交给你。”
萧辞冰点了点头,正要将这千余人缚了再行处置,却不料那贺迁见此咬牙切齿,大喊了几声废物,口中念了几字,眼前千余人便顷刻间化成血沫四散。
……好残忍的手法!
陈远喊道:“贺宗主,快出手,杀了宴尘!杀了他!!”
贺迁发出一声狞笑:“临清仙君。”
他结婴境三重,为人十分托大,来此之前知道天玄道宗唯一的一个结婴境曲升平不在宗内,又不将余下之人看在眼里,认为一切不过手到擒来。
直到此时此刻,贺迁还是这么认为的。
宴尘并未多看他一眼,他一道剑气甩出,转身走向陈远。
贺迁被这道剑气击出数米,背朝下狠狠摔落在地,眼中现出不可思议。
他还不曾爬起身,不远处的贺归桥见此突然发狠,发出一声厉啸,竟将一侧琵琶骨内的铁钩掰断一半,霎时鲜血横流,他不停一下,双眼发红往贺迁心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