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清渊经脉修复顺畅无阻,双腿断处也重新长好,不曾留下半分残损。
宴尘收回手,正要正身打坐,就见对面喻清渊睁眼,一道凌厉目光与他汇聚。
与往日不同,往日虽有凌厉,却不似这般……疯。
难不成痛楚太过,走火入魔。
想到此处宴尘正欲动作,不料喻清渊身上突而一阵陌生的修为翻涌而出,威力之强如同地仙境九重无二,屋中桌椅被气流激荡尽碎,窗扇全部被震开,处于床榻上另一侧的宴尘也被这股强悍之力迫住。
他往外侧一个闪身,落地时站的还算稳,嘴边却不停的往外流血,流着流着更是一口喷了出来。
他前身虽是真仙境,但此身毕竟只是结婴境二重,碰上这有如地仙境九重的修为,还是在剜了仙骨的情况下,能这般站着,没当场被如此戾决的灵力震碎心脉,已是很好了。
若是走火入魔,怎会修为疯长?
还未等宴尘想通这其中关节,便见喻清渊往他处看来,眉峰沉漠,一身气息无形中像是能将人割伤。
喻清渊似是被困在了自己的心境中,忘却了之前事,他仿佛第一次见到宴尘一般,看着他的容貌漠声道:“你长的……”
宴尘未言一字,用手背抹了下嘴边血。
喻清渊似乎想到什么,眼神几经变换,他闪身下床单手将宴尘右肩一按,宴尘因耗损太多又此番莫名境界不敌,脚下不受控制的被身前人往后推去。
这一推,他被喻清渊推到了后方墙上。
他后背贴着冰凉墙面,前面被人制住,竟是一时不能脱身。
二人离得这般近,呼吸交错,喻清渊比他高了一点,再配上这股突如其来诡异至极的修为,让宴尘感受到了长久不曾体会过的压迫感。
两人一时无言,宴尘损耗太多,他此刻只想休息,但不能放任喻清渊如此不管,却又反抗不动。
喻清渊见他眨了下眼,嘴边血线,左襟浸红。
他眯了眯眼,眸中厉意不减,仿佛为了确认什么,他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去拉宴尘左边衣领。
宴尘条件反射用手挡了一下。
喻清渊几下将他制住,将那领口一拉。
被取仙骨处伤口必须随着仙骨再生慢慢长好,此刻那锁骨下虽然出血少了,却也让人并不好受,衣料扯动间碰到伤处,定是极其疼的,尤其这伤别于其他,但宴尘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无情道修得久了,他一贯能忍。
喻清渊看了那伤处几息,手上再动,他将衣料又往外拉了些,直拉下肩头。
那肩上一片雪晶赫然印入他眼帘。
喻清渊见此像是瞬间被人定在了原地,一会后他伸出一指从上面拂过,发现是真的印记,不是涂绘。
这般认知之下那股直破苍穹的恨意又开始外放,他将手伸在宴尘的脖颈处,似是要掐。
宴尘正要反抗,喻清渊忽然手上脱力,整个人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宴尘默站几息,吐出一口气,他蹲下身对喻清渊检查一阵,发现那股莫名修为消失无踪,不剩一丝一毫,喻清渊现今还是真武境四重而已,且他因为洗髓之顾,现今身上伤处都已好了,并无不妥之处。
宴尘不禁蹙眉,到底为何,他竟然一时看不出来……
看来天道让他前来历劫,并不简单,果然应了这劫字。
宴尘托起喻清渊后颈,将他带了起来。
……
喻清渊醒来之时已是第宴尘未他剜取仙骨的第三日午后。
昏睡前种种此刻纷至沓来,他回想起了一幕幕,就连他那如同困在心境中而显露出的陌生状态他也记起的一分不差。
到底如何,他对此竟有一种强烈熟悉之感。
那红衫人,难道真的是他自己?
想到此处,脑海中被困在心境中时涌来的一些片段又开始残存往复。
那股恨意比他相对宴尘而言更沉,更深。
一时无法想通,喻清渊暂且将心中心绪压下,他坐起身,发现自己正睡在师尊的床上。
床铺间满是宴尘身上那股清冽之气。
他掀开腰间薄被正要下床,却猛然间记起自己的两腿已经断了。
可现在……却完好如初,并无任何不适。
喻清渊试着提了下灵力,发现经脉畅通,甚至更胜从前。
他半响未动,不禁想到是他那与之有血仇的师尊,助他洗筋伐髓,才使他如今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