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里带着盛放的怒意,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她与他?对峙片刻,后来,她眼神淡了下去,不是?因?为软化,而?是?失望。
“够了!本宫不想看见你!”
她眼眸微转,看着跟在他?身后的景荣枝,对方像是?有了身孕。
“也不想见到她!”
他?本该、本该与她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相携一生的。
可后来却成?了尖酸刻薄、针锋相对。
薛予羡看着公主站在杏花下,聘聘婷婷。
纷乱的落花像是?春雨飞落在她身上,她眉尾带着嘲讽:“本宫就是?这样?的人,怎么样??”
“本月让她抄五十份心经,下月还有一百份清心经……她不是?喜欢有妇之夫吗?”
“本宫荡涤一下她的灵魂。”
彼时,他?已?经完全不在意景荣枝了,他?被算计了。
被景荣枝算计了。
酒醉之时,他?把她当成?了公主。又因?为年少的情谊,发生这些事后,带她进了靖安王府。
或许一开始,他?爱的不是?公主,但他?从未想过辜负公主。
更何况,他?现在爱她。
他?道:“这些任凭公主处置。她敢这样?做,就要接受处罚。”
怎料公主却是?灿然一笑,极尽嘲讽:“这样?就能?打消你的过错么?”
“我向你解释过,这些事不是?——”
公主讽刺:“本宫为什么要听?”
他?对呛道:“那要怎么解决?!”
话音落,公主平静的目光便盯向了他?,带着淡淡哂笑。
他?每个毛孔都像是?被泼了凉水。
他?怎么能?和公主这样?说话?
他?缓和下来,企图挽回:“公主,刚刚是?我的错。”
“让她去宁心阁吧,离王府最远,不得踏出一步。”
公主平淡道:“与我无关?了。”
像是?印证这句话一样?,公主很少同他?再说一句话了。
直到凛州一场大雪,山月关?岌岌可危。
他?看着公主因?为陆绶,一个身世卑微、不值一提的男人,破开了长久的冷战。
可这样?让他?更难过。
但是?,如果有得选,他?宁愿公主恨他?、伤他?、甚至把陆绶放在他?的前面,也不愿意公主自伤。
烈火噬天、梁木坍塌,他?想要不顾一切冲进去。
他?们可以?闹、可以?吵,可以?互相记恨,可以?冷漠疏离。
可公主,怎么能?留给他?这样?的结局?
白帐翻飞、哀歌四起,他?一个人跪在公主的灵位前,双目通红,如同滴血。
“公主这是?要把我们靖安王府送上死路啊!”
“知慕对她不好么?天家的媳妇就这么难伺候!”
“母妃,薛哥哥由我照顾,我会让他?好起来。”
“多亏有你啊,荣枝……”
他?听着这些话,竟然连辩驳都懒得去做了。
靖安王府欠公主,他?想用自己来还。
“予羡,如今内忧外?患,宜凛矿山还是?要遮掩好,你可不能?消沉。”
“待到上京来人,这些事情还需要你去亲自处理?……”
薛予羡听见父亲这样?说,母亲在一旁垂泪点头,周遭的人也极其附和。
都是?为了王府……
他?娶公主是?为了王府荣耀,他?爱公主,却是?由心而?发。
如今,公主因?凡尘俗世而?死,他?却要处心积虑编篡谎言,让公主死后也不得安宁?
可是?他?没办法。
他?总是?在退让,他?总是?迟那么一步。
所以?他?最终还是?没抓住公主,眼睁睁看着公主与他?渐行渐远,最后水火不容……
“你怎么不去死?我真想让你去死!”
耳边是?公主凄厉的叫喊。
薛予羡心下一抖,公主宁可死,也想让他?死!
他?的心像是?被无数只箭击开了无数窟窿,那种可怕的拧巴感几乎让他?窒息。
景玉,如果有来世……
他?的声?音自唇齿间轻轻流出,紧接着没入周遭侍女紧张的往来中:“不知道能?不能?追上你……”
“世子,你说什么?”靖安郡王府的府医朝前靠了靠,却什么也没听清。
他?探脉上去,一阵沉默后,吁出一口气:“世子情况稳定?了!留一两?个人看护着,其余人退下,让世子安静睡着吧。”
夜尽阑珊、烛火摇曳,在墙壁上映出硕大的影子。
薛予羡探上自己眉眼处未干的泪痕,看着挑灯站在屋外?的侍从,长久怔然。
原来,他?曾与公主有如此牵连,而?靖安郡王府,还有他?不知道的深潭。
作者有话要说:薛二现在大概就是个什么都知道的人啦!
大家今天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