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流动在薛予羡与楚王宋珩之间,那句“仰慕陆绶”像是什么难堪的话一样,刺着薛予羡。
说来奇怪,无论是以前?的故友,还是成华,都是见了陆绶之后,便悄悄离他而去。
薛予羡有时当真觉得,陆绶就是在克他。
“知慕啊,”宋珩道:“不要老是栽到陆绶身上。”
薛予羡与宋珩对视,“那殿下有什么办法,成华向着他,就没有人真的敢针对他。”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的心思才能决定一切。”
宋珩道:“知慕,本王的好父皇才是。”
“什么意思?”
九月初二,景皇后崩逝。
别看着现在的熙明帝圣明之君,只是人非圣人,谁能没个心魔?
宋珩笑笑,俱他所?知,他的父皇一生公正,唯有景皇后一事上,他永远觉得若非太医无能,他的景儿不会离开他。
宋珩勾笑:“你不是一直在打听陆绶和公主的关系吗?”
“陆绶的母亲,是治疗景皇后的首席医女。”
宋珩十分轻快明媚道:“皇后娘娘的忌日,这种事情撞在一起,怎么看父皇也会隔应吧。”
薛予羡怔在雅间,长久没有说话。
原来公主那日所言,指的是这个意思?
还真是、他不的不承认的牵连呐。
宋珩勾绕着雅间墙壁上悬着的流苏,心里喟叹一声。
“知慕,你与我兄弟多年,有些事我?还得劝你。”
“姻缘这东西,莫要强求。”
“殿下是什么意思?”
“成华追逐你七年,做过最放肆的事,不过是把紫玉居买在了靖安郡王府旁边。”
“但你看看陆绶,才半年不到,成华就如狼似虎,恨不得融为一体……妙呐,妙不可言!”
宋珩再说些什么,薛予羡全然听不清楚,只是那句紫玉居,此刻萦绕耳尖。
公主,原来真的为他也努力过……那为何,就不能再来一次?
公主府倚云阁
陆绶在迷蒙间听着成华公主与寒宁大师互诉衷肠。
寒宁自离开上京,就去边境游荡。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她的青梅竹马是去了南境还是北疆。
长路漫漫,岁月染上霜华,等她找到时,已经过了四个年头。算上对方从军,竟匆匆过去数十载。
只是,他不要她了。
成华心中有心疼,可更多的是一份庆幸。
那位她从未见过面的大哥,不是因为负心才拒绝了师父。
她站起身,捏了捏寒宁不再莹润的手:“师父,给?你看样东西。”
寒宁看着公主娉娉袅袅折入内室,又抱着个盒子出来。
她道:“打开看看。”
檀色的琴身,玉白的四弦,还有琴壁上青色的回溯纹路。
寒宁几乎是看了一眼便怔住了。
那是……青回!
可是,青回为什么在成华手里。
她微微疑惑,那远山黛眉不由就蹙了起来。
成华眼含笑意,眼波流转就落到了陆绶身上。
对方正正襟危坐,乖巧地看着他。
“寒玉他历尽千辛万苦,在危险重重里给?我?买上,带回来的。”
成华坐在椅子上,看着寒宁不解的神情,将陆绶与那位大哥之间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十数年的思念,已经刻入骨髓。可真正见了面,却发现只能是远观不可拥有,徒留满心遗憾。
思及此,成华不由感激这重来一次的人生,让她能如今能够轻握陆绶的手,与他十指相锁、常伴余生。
“可他为什么这样呢?”
寒宁带着哭腔,眼眶里大珠大珠的泪水往外落:“他难道不知道,我?从未在意过这些?”
成华一手捏起手帕,顺着寒宁被泪水晕开妆容的线路上轻轻擦拭,另一只手却紧紧牵着陆绶。
“陆绶曾对我?说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面对倾慕之人,说一句喜欢的。”
公主在与陆绶对视的瞬间,看见他一瞬间的怔忡。
公主眸光里是让人不愿打扰的温柔,她补充道:“他也说‘这没什么难过的’,可我总觉得,很心酸。”
“师父,如若愿意,去找他吧。”
“人生匆匆不过几十年,尽兴才好。”
寒宁手指轻轻颤着,抚在青回每一道纹路上,像是对这个跟随她数十年又被送走的老朋友打招呼。
她兀自喃喃:“泽生不通音律,一辈子多少?木匠活,可只有青回做得无人能比……”
成华看着寒宁因?啜泣微微佝偻的背影,不知为何反而觉得她精神百倍,比以往都要光彩。
不一会儿,玉珠就来回禀,说她将寒宁大师带到了追月阁,寒宁大师不愿休息,只想摸摸她的琵琶……
成华表示了然,之后看着自她说完“尽兴才好”便一直盯着她看的陆绶,唇角微起,调戏似的勾了勾他的下巴:“怎么,盯着我?做什么?”
陆绶别过脸,声音清浅,却满含着他的思绪:“只是觉得殿下记着微臣的话,觉得开心。”
“那你也太容易开心了吧。”
成华微微瞥了他一眼,绕到他跟前?,“今天给你个赏赐。”
公主叫玉珠拿来她的玄杳,自顾自调着琴弦道:“父皇都很少?看我?弹琴的,你可要认真听,什么叫琴声铮铮,终生难忘!”
她一想起这个,就不免要白了陆绶一眼,娇嗔道:“千万不要年少不知事,见了一个姑娘抱琵琶,就念念不忘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