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近来传言甚嚣尘上,传得?有鼻子有眼:肃北侯陆绶变心了,对象还是个模样?俊俏的小公子。
据说那小公子面如冠玉,长得?与潘安、卫玠不相上下。
说起这?事?,听者惋惜:成华公主身份高贵、倾城之姿,竟然还要被辜负?
肃北侯简直是不知尊卑、衣冠禽兽、不是好人!
对此……吴谓与陆绶下朝后骑马并行在步云街,诚恳问道:“你真打算每日去花楼找公主?”
陆绶面带微笑,认真纠正:“也没有每日,公主也不是每天都去。”
吴谓扶额,良久之后,才道:“可是你听听你这?名声——”
简直是败坏他们?吴家的家风,想他二爷爷一辈子清正守身,偏偏唯一的关门弟子如此爱招惹话题。
“我?没有关系,公主喜欢玩就去玩,无妨。”
吴谓看着快自己半步的陆绶,舌尖顶了顶后牙槽,这?人,怕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我?给你讲,花楼里那些男人,一个个特别会讨女?人欢心,像是公主这?样?,他们?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女?子,然后——”
陆绶陡然回头,目光烁烁,如带利箭,吓得?吴谓咳了一声,收住了话。
吴谓挤出一个敷衍的笑:“不是,我?的意?思,公主有尉栎看着,对,就是这?样?。”
陆绶转眸沉吟良久,骑着马走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觉得?你说的有理,花楼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仲夏时分,肃北侯府后园里的花草,皆像是要争在这?一时刻开放似的,彼此互不谦让、争奇斗艳。
在最佳的赏景处,刚刚搬过来一个结实的秋千,上面是珞石藤蔓覆盖,纯白?的珞石花蜿蜒攀附在秋千上,随风轻轻摇荡。
成华公主没有绾发,只?是简简单单用一根香木簪子固定着乌发,一件绯红色薄的镂纹纱衣,随着她在秋千上玩闹,微微扬起。
玉弦在后面护着公主,抬头看见了从园子假山造景中绕过来的驸马爷,慢慢停下了秋千。
“公、夫人,侯爷来了。”
公主脚踮了踮地,看见陆绶负手朝她走了过来,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儿。
陆绶抬手,做了个支撑,把公主带了起来。
“怎么今日回来这?么晚?”
“去买了糖葫芦。”
说着,陆绶将背在后面的手伸了出来,一只?饱满晶莹、带着糖丝的冰糖葫芦横在成华公主面前?。
成华停顿片刻,上下看了一眼陆绶。
陆绶穿得?是绯红色朝服,玉带系在腰间,显示出他极好的比例。
纯白?色中衣自朝服边缘露出一个边,将他遮得?严严实实。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看不见,人就越想窥探一番。
他越是正经,成华就越想看他羞/涩局促的模样?。
公主摊摊手:“你喂我?吧。”
公主的“喂”,一向是字面意?思。
陆绶果不其然红了耳尖。
但?成华没想到的是,陆绶顿了一下,经过思忖之后连讨价还价都没有,竟然当真咬下了一颗糖葫芦,朝她凑了过来。
短暂的四目相对,紧接着便是唇齿相依,二人彼此亲近、交换甜蜜的时候,成华满脑子都是晕晕眩眩:
陆绶的耻度,被她调/教得?这?样?低了?!
她不信!
吞着糖葫芦,成华疑惑的眼神看向陆绶,满脸表情都在问话: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陆绶看着公主唇角边一点粉红的糖汁,指腹轻轻抹过,自己却率先紧张地敛下了眼眸。
“今日、今日要不就不要去花楼了。”
“这?怎么行!”公主表示她拒绝。
“今日有西域舞娘跳舞,还有好几?个我?看不惯的臭男人要和我?争锋相对赌钱!”
“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
玉弦、玉珠立在公主身后,清晰无比看见自从“臭男人”三个字出来时,侯爷面色精彩纷呈的变化。
她们?想暗示公主,却发现公主已然兴致勃勃。
公主和陆绶你来我?往,但?丝毫说不通,一个着急,公主竟然晕眩一下,朝旁边栽了过去。
陆绶眼疾手快护住公主,看着公主有气无力?瞪着他,一瞬间后悔起来,他这?是想干什么?!
“快传府医!”
双玉院里,清心香袅袅。
府医搭脉许久,又确认几?次,终于站起身来:“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公主这?是喜脉。”
意?料之中的欢呼欣喜没有传来,府医面色尴尬,抬眼一看,侯爷和公主竟然怔住了。
过了半晌,陆绶才展颜,面带春色,喜悦如涨潮,有愈演愈烈之势。
他一把抱住公主,带着压抑的感激:“阿玉,你听见了吗?我?们?有孩子了!”
他像是试探着一样?,轻轻点着公主的肚子:“这?儿,我?们?的。”
满双玉院的人何曾见过泰山崩不改辞色的驸马爷这?样?小心无措,皆是睁大了眼睛。
成华噙笑,轻轻摸了摸陆绶的脸:“瞧你。”
她叹了口气:“只?是可惜,花楼里还有西域舞娘跳舞。”
据玉弦观察,驸马爷的喜悦因公主的惦记并没有持续几?息。
“可以不去么?”
“可我?想看。”
驸马爷小心讨好:“我?虽然不会跳舞,但?我?可以舞剑。”
“粗略算算,也算是舞了吧。”
玉弦看见公主桃花眼一转,转瞬间浮上华彩,美得?不可方物?。
一看就不像能说出什么正经话。
“西域舞娘穿得?少,要不你脱光了舞剑吧。”
此话一出,满院寂静。
良久,驸马爷像是经过深思熟虑,“阿玉,这?样?不好。”
驸马爷语重心长,耐心劝说:“这?不守男德。”
“噗!”
公主清丽的笑声像是下雨是叮铃的檐铃,分外好听。
她倔强地从床上撑起来,捏了捏陆绶的脸:“我?的夫君怎么这?么有趣,我?都不忍心欺负了。”
“那、”陆绶支吾道:“还要脱、不是、还要舞剑么?”
“舞剑就不必了。”公主看着陆绶放下心来后,勾起他的下巴:“脱了衣服上来——”
“陪我?睡觉。”
自从成华公主怀孕的消息散开后,肃北侯府招议论的特质爆发出来。
坊间各种各样?的传闻写成了小册子往双玉院送。
最为?好笑的一份,是说因为?成华公主怀孕,肃北侯痛改前?非,抛下了花楼的小郎君。
添油加醋全是些陈腔滥调,偏偏让人爱看很。
成华窝在陆绶怀里,和他一起看着看了数遍的话本:“你竟然还好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