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情绪袭来,沉重地压在她的神经上,让人有短暂的窒息感。
梁丘珞紧紧抓住霍云祁的手臂,力道有些大,手肘处的衣料以她的攥住的地方呈褶皱往外放。
霍云祁察觉奇怪,看到梁丘珞时?,只见对?方脸色煞白,宛如血液全部褪尽,眼里?淬着他看不透的情绪,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抖动……像在害怕。
除了霍云祁,段敏也发现了梁丘珞的不对?劲。
温声问道:“这?是云祁的女朋友吗?是不是不太舒服呀?”
段敏的话让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梁丘珞身上。
梁丘珞恍神,勉强对?他们挤出一个笑,“是有点不太舒服,抱歉我先失陪。”
说着,她抽回手,转身就走,霍云祁想要跟上,却被晏承叫住:“云祁,你等等。”
霍云祁执意要走,“我去看看。”
晏承用手杖拦住霍云祁的去路,“她不舒服会自己找地方休息,你可以一会去看,但我现在有话要给你说。”
梁丘珞失神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脱离了人群,一直萦绕在身遭的醇香酒味消失,她坐在椅子上,由肩到身子,开始剧烈地发抖。
捂着嘴干呕了两下,梁丘珞弓着背,双手抚过脸颊,触到一片湿润。
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流,她擦都擦不完,直至擦得掌心都是泪水,梁丘珞才停住。
她一直以为,只要时?间?够长,自己就能走出那段阴影。
父母离异那年,她才五岁。
梁丘冉根本不能接受婚姻的破裂,日渐变得极端。心里?不顺便打骂她做发泄,打了以后,又会抱着她痛哭,不断重复地说“我只有你了。”
后来,梁丘冉的情绪越发不稳定,关于?父亲的点滴都能引起她的极大波动。
那个时?候,梁丘珞还叫裴珞。梁丘冉像是厌恶极了这?个字,对?她的虐待变本加厉,很多时?候都是她哭着说自己不是裴珞,梁丘冉才肯罢休。
她曾有几次想过报警,但又害怕警察把梁丘冉带走。
她已经没?了爸,不想再失去妈妈。
待她稍微年长一些,梁丘冉才慢慢收敛。
只是那些痛苦已经深入骨髓中,提起有关父亲的人和事,都会有强烈的应激。
缓了一会,梁丘珞不再像刚才那样难受。
她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气,重重地阖眸休息了两秒,睁开时?,一杯水递到了面前。
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她心间?又是一紧,刚才压下去的感觉再一次破土而?出。
裴成?文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女孩儿已经不再是年幼的模样,曾经的小丫头出落得标志,眉目间?和梁丘冉有些相似,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实在太过陌生。
裴成?文拿着杯子的手都在颤,嘴唇嗫嚅着,勉勉强强挤出几个字:“珞珞,你和妈妈这?些年还好吗?”
费力筑起的心理?防线被一阵浪潮冲破,梁丘珞抓着手腕,身子忍不住发颤。
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问,把妻子和年幼的女儿留在异国他乡,怎样才能过得好。
濒临崩溃间?,一声清冽的“梁丘珞”破空而?来,她恍惚一瞥,青年高大的身影逆着光,一步步靠近,那些摇摇欲坠的情绪仿佛找到了靠山,瞬间?安定。
梁丘珞起身,向霍云祁小跑过去。
扑到青年的怀里?,双手扯住霍云祁的双臂,不断地摇头,“带我走,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霍云祁搂住梁丘珞的腰,把人护在怀中,往裴成?文的方向看了一眼。
裴成?文走上前,一只手虚虚抬起,“珞珞……”
梁丘珞的哭腔更重了:“走,快带我走……”
霍云祁没?有犹豫,捞起梁丘珞的膝盖,把人横抱起,越过裴成?文,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厅。
她还沉浸在痛苦的波动中,两手抓着霍云祁的衣襟,头埋在他的胸前,偶尔传来一声抽泣。
霍云祁觉得,梁丘珞抓的不是衣服,是他的心。
整颗心脏被人撰在手里?,随她的痛楚而?痛,随她的波动而?波动。
走到场外,霍云祁让司机开车门,屈身把梁丘珞放在后座,可梁丘珞拽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手。
脸埋在他身前,手也不肯松。
这?副模样,倒是稀奇。
若是以往,霍云祁肯定会嫌弃地推开,今天竟是特别有耐心,温声说:“我们已经走了。”
她双肩微颤。
霍云祁搂住她的肩,“别怕,我在这?。”
终于?把情绪平息下来,梁丘珞放开霍云祁,坐在位置上理?了理?头发。
霍云祁绕到另一边上车,给她递来一张湿纸巾,对?司机道:“联华国际。”
司机怔了片刻。
从后视镜中看了看梁丘珞,又瞅瞅霍云祁,嘴唇开合两次,终究不敢置喙。
算了,少爷也到了年纪,带女人开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大事儿……
事儿……
不行,回头还是要通知太太一声。
车就在司机胡思乱想之际驶上道路,后座的两人一言不发。梁丘珞蜷成?一团,双手抱着腿,呆呆地望着窗外。
霍云祁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状态,什么都不用说,已经在无?声地传达原因。
裴珞的裴,恐怕就是裴成?文的裴。
良久,女子稍显沙哑的音色打破车中寂静,“段家?小姐,今年……多少岁了?”
“和我同年。”
“哦……”
也就是说,二十二岁,比她小了三岁。
*
车驶到联华国际酒店,梁丘珞已经整理?好了心情。
看到外面并?非是桐林湾的景象,她疑惑:“这?是哪里??”
霍云祁解开安全带,说:“联华国际。”
“?”
大晚上不送她回去,带她来酒店几个意思。还是这?么明目张胆??
梁丘珞咽了口口水:“你想干什么?”
“一会不就知道了?”
到那时?也就跑不了了。
梁丘珞却是是垂涎过霍云祁的美色,但不至于?到考虑一些带颜色的事,她捏紧身上的安全带,哑声道:“送我回桐林湾。”
霍云祁侧坐在位置上,面对?她,“别忘了,是你答应今天凌晨之前的时?间?都归我。”
“我反悔了行不行……”
“当然可以,”霍云祁抽出一张房卡递过来,“反悔了现在就走,要么就上去。”
十五分钟后。
梁丘珞坐在联华国际顶楼的总统江景套房里?,心还在咚咚咚的跳。
偌大的总统套房,唯独只剩下她的心跳声,梁丘珞拿起手中的放卡,前前后后端详了一遍,往后一倒,靠在沙发背上。
沙发背抵着后颈,她长吁一口气,被吊灯晃得眼睛疼。
梁丘珞,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你怎么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