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开主席办公室大门之前,西格哈德做了一个深呼吸。
他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被诘问U17国家队那桩丑闻的腹稿,准备了自己的责任声明以及诚恳的改正态度,这才稍微定了定神,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不过,门后的场景还是让西格哈德愣了一下。
办公室的气氛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严肃,也没有一对一的什么问责,鲁梅尼格、萨默尔还有西格哈德在青年队的主教练沃格尔都坐在办公室里,笑呵呵地聊天。
西格哈德硬着头皮在大佬们的注视下走了进来,非常礼貌的问好,然后才轻声问道:“先生们,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先坐,”沃格尔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让他坐下来。看出西格哈德有点紧张,这位U19主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开门见山道,“西格,别紧张,就当是平常的聊天——你不会以为我们是因为U17那点事叫你过来的吧?”
“不是吗?”西格哈德眨了眨眼。
沃格尔和另外两位大佬都笑起来:“当然不是。”
“况且那事和你也没什么关系,”鲁梅尼格开了口,他从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但这会儿说起话来声音温煦,并不显得非常强势,“西格,你又不是他们自己,怎么能决定他们怎么做呢?你是在我们这里长大的,青训学院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西格哈德终于放松了下来。
如果今天过来不是因为这个,那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坏事情了——而且看大佬们神态轻松,可能多半是好消息。
“你最近的训练表现都很好,西格,”一直没说话的萨默尔对他道,“沃格尔觉得是时候让你进入更高级别的比赛了。”
“是的,”沃格尔接话,“我们U19下赛季少一个门将,你愿意过来吗,西格?”
“当然愿意!”西格哈德惊喜道。
“但是有些话我们得提前说,”沃格尔又道,“门将是个很特殊的位置,很多时候都缺少上场的时间,尤其是作为第二门将,永远需要等待最好的那个时机,一直不懈怠地进行准备,才有可能迎来属于自己的机会。你明白吗,西格?”
西格哈德郑重地点头:“我明白。”
德国出过很多好门将,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迎来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这个位置就是这样,总是需要在漫长的等待中消磨时间。有时候哪怕训练得再好,主教练考虑到球队的稳定性、磨合和熟悉的程度,都不会在第一门将健康的时候让第二门将出场……
“你不仅是我们的U17队长,还是国家队的队长,一直都是队伍里的核心,”沃格尔给他提前打预防针,“但是去了U19之后,你会和比自己大两岁的队员竞争——我不会给你保证首发位置,因为他也是我的球员。这里很残酷,我希望你做好准备。”
“我已经准备好了。”西格哈德抬起头,他看向办公室里坐着的三个人,第一次在这里露出属于他的笑容,自信,又有点属于少年的羞涩,“我虽然没有梦到过今天这种场景,但是我很早的时候就坚信,有一天您会将我带去更高级别的赛场。”
*
乌文斯堡儿童队今天下午的训练在三点钟开始。
李玫从语言学校里接了安德,然后开车带着他前往乌文斯堡训练基地。
“你学会了开车?”
路上的时候,安德冷不丁开口问道。
李玫通过后视镜扫了他一眼,小孩规规矩矩地坐在副驾驶座里,系着安全带,同她说话的时候不自然地看向窗外。
她不由得心里就冒出点涩涩的苦味。
如果这会儿是斯坦泽尔开车,安德会转头吗?应该不会吧,他们大概能兴高采烈的聊一些足球和学校相关的话题……斯坦泽尔是个非常好的男人,海莲娜超级爱她爸爸,连安德来到这个家庭之后,最亲近的都是唯一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斯坦泽尔。
这显得她们的母子关系异常别扭。
李玫知道,她当年离婚的时候走得太远,又一直没去看过安德,导致孩子现在不愿意亲近自己,纯属她的问题……但是,那是有苦衷的,她并非真的是个无情冷漠的母亲啊……
然而她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同安德解释当年的事情,也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和儿子重新亲近起来。
“是的,我去年拿到的驾照,”李玫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起来,“考驾照的时候还出了一点小问题,不过幸好通过了。”
“我记得你很怕开车。”安德又道。
如果不是这会儿正在路上,李玫很想停下来去摸摸安德的头,但因为正在开车,她只能止住了这个动作,认真同安德解释:“我害怕上路是觉得自己反应不灵活……但是斯坦泽尔鼓励了我,他说只要试一试就知道了,人在尝试之前预设给自己的结果往往都不正确。”
这话倒是很贴合李玫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