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发浓厚,雪花也变得密集,寒风吹人脸上生疼的厉害,眼见着这外头越来越冷,杜家老大侧头看了那边说话说得悲悲戚戚的老人们一眼,心下有些?着急起来。这样的天气,可不敢让这些?老头们在外头一直冻着,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好。可这会儿让这些?老头进窑洞?就是他喊了,想来他们也不肯的。
为什么?这还不明白吗?谁让他们这边还没收拾好呢!这血腥气,这肉,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夜色里,对那些饿着肚子的东西最是有吸引力,这些?老人是帮他们这些?干活的放哨呢!不然你当这老头傻啊,烤火不知道窑洞里更保暖?
杜大郎瞧着外头清理林子、修补陷阱的老二回?来了,稍稍安心了几分,好歹暂时是不用操心那边了,就是真有动静,靠着那些个陷阱也能有个反应时间,毕竟这些?老头都不是吃素的。
所以一个转头,立马招呼着开始专心忙乎了起来。这头一个要处理的,就是那些狼皮,足足十五张啊,这要是拿到城里,能卖多少钱?能换多少米?够他们一家吃多久?算下来真有些?让人咋舌。也让杜老大心下忍不住多了几分欢喜。这一个晚上,总算是没白忙乎。不过高兴归高兴,这次没能全歼了狼群,杜老大多少还是有些?可惜的。夜里视线不好就是吃亏,不然他们这一票做的该多丰厚。
至于这逃走的是不是会威胁到他们的安全?这个杜老大没多想,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儿,经验丰富的很,不带怕的。来了,那就再杀一回?!
说来自衣冠南渡,冉天王的杀胡令响遍天下之后,汉人骨子里的血勇就开始复苏。
等着到了南北朝时期,胡汉混血严重,各国各朝征战杀伐频繁,看着似乎政权跌宕起伏不定,不利于民生休养生息,让这一片土地上的百姓过得实在是有些?苦。可同样的,也让这些?自儒弱的晋朝走来的人们,明白了自强自救的重要性。黄河两岸,长江沿线,从上到下都充斥着一股子: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狠劲。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那隋炀帝在修建大运河之后,明知道下头人心不稳,面对挑衅,依然不容质疑的发起了三年三征高句丽的战争,因为他对自己,对这个国家够狠。而他的这些?行为,让他即使最终失败,却也用献祭了皇位国家的方式,将这种不屈融入到了每一个人的骨子里。并让承继的大唐,拥有了猎猎雄风,浩浩气势。
这一点,看看杜大郎其实真的很明显,不过是个老府兵家的孩子,面对有可能记仇后,不断袭扰他们的狼群,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反而一脸的可惜。
按照杜大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些?失了群的东西,这个冬日除非去别的狼群当最底层的炮灰,不然也就是当个孤狼,在山里成为别得东西的猎物的份。而在山里被吃……可惜了那几张皮子啊,要是死在他们这里。怎么的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在山里?化成泥土嘛?这有多浪费?哎,不能想,不能想啊,越想越心疼,那可都是钱。
“水烧了多少了?皮子能浸下去了不?”
杜老大虽然因为是老大,要养家的关系,性子有些?抠唆爱财,不过分寸却一项把握的很不错。比如这会儿,他就很知道轻重,把丢了钱的心情收拾一下,没有傻不拉几的将这份可惜说出口,而是尽心尽责的忙乎着手里的事儿,力求多干快干!早点干完!
“放下去五张了,大哥,放心我动作快的很,最多再说一个时辰,保证这一批的狼皮都清理干净血污。”
“肉呢?都剔下来了?”
“这事儿我们两个在干呢,杜老大,你这盆子还有没有?多弄一个我这也好快些?。”
“要是有还能不给你?冲一下,大致没了血腥气就成,这又不是绣花,没得这么精细的。”
“要这样,我说,要不咱们爽快些?,直接一劈二,然后用水冲过就得了,剔个什么劲?”
“方柱子,你这偷懒也太过了吧,弄个肉还这么推三阻四的,难不成你做狼肉干还想带着骨头?不能吃还占地方的东西,也不嫌重的慌。”
“那不是骨头也能炖汤嘛,这东西再怎么不顺口,也是长力气的。”
“长力气?我说,你这是身子多亏虚啊,这都算计,该不是……”
“滚滚滚,这里可还有没成人的娃娃呢,少说那些个不着调的。”
除了已经进了屋子的杜三妹和杜全氏,干活的全是男人,说着说着,这话题就容易跑偏,杜老大看着这样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一转头看向自家老爹这里的气氛,脸上的笑不自觉的又收了收,然后压了压手,示意其他人声音轻着些?。那边这会儿正感?怀呢,没得一会儿惹了他们着脑,吃个训斥。
好容易收拾的差不离,杜大郎这才走过去,对着自家老爹询问道:
“阿耶,收拾好了,要不,让叔伯们都进窑洞歇着?儿子们来守着?”
老杜头抬抬眼,看了看周围的模样,再看看天,这雪看着越下越大确实不好一直这么在寒风里吹着,便点了点头,对着那些个老伙计说到:
“走吧,进屋子歇会儿,吃口热汤,好歹眯个眼,不然明儿可缓不过来。”
“吃口热的这倒是没错,至于歇息……我说老杜啊,你这不盘算盘算别的?”
嗯?这是啥意思?几个老家伙都转过了头,看向说话的柯山。
“虽说外头是还乱着,可我瞧着这李唐挺有模样,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起来了?即使一时半会儿的不直接过去,那也能往外头推推,指不定到时候直接就能就地成村呢,若是那样,这怎么的也能省下些?功夫不是。”
他这一说,老方头也跟着点头,一改往日木讷的样,一脸感慨的接着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边离着外头更方便些?,只隔着一个沟原就是郑国渠边了,若是到时候真能立村,朝南的位置能开出不少田地。”
“咦,要这么说,好像还真是啊。”
老张也跟着插了一脚,一脸回想的说起自己所见。
“我当时路过的时候就觉得那边灌木什么的多了些?,还觉得难走,可这要是换一个想头,当成开荒的地,那就不一样了,我算算……零星的,百八十亩都有了,这还只是坡上,若是另外在寻,必定还有,那地方几百年前,那就都是产粮的好地方了,这么算还真是可以。再不济,咱们以后也可以少买点粮食,如今外头的粮价可吓人的很。”
“我说老杜,怎么样,一起?”
呵呵,若是苏半夏这会儿在,听到这几个老头这么说,只怕是眼睛都能瞪圆了,他以为的投奔,合着那就根本不是。这些?老头看着老实木讷,那心里的算计一样多的像是蜘蛛网一样啊。这算盘珠子巴拉的,真不是一般的精明。只是亲们,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关键点?按照谁先占归谁的潜规则,你们说是不是该先问问我们苏半夏同志?
有这个念头的人还是有的,不是别人,就是柯山和老方,毕竟是受过恩惠的,总比其他人更念着他些?,想的自然也周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