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一行匆匆往回赶的时候,苏半夏并不知道自己那随手而为的陶器,即将为他引来一系列的变故,这会儿他正?费劲的用毛笔在一张毛边纸上做着算术题。
是的,你们?没看错,用毛笔做算术题,就?是这么潮!没法子,谁让小?说里说的那个炭笔什么的,真的到了要用的时候他才发现没戏呢。或者?说,对毛边纸这样脆弱的纸张来说,炭笔的作用,用在裁纸上比写?字更像模像样。所以喽,他只能和毛笔死磕了。至于这死磕的内容?呐呐呐,看看这一张物?价表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斗米等于绢一匹,一匹绢等于五百文,哎呦,这大米的价格太高了,一斗米十升,一斗约等于十斤,这么算的话,娘唉,一斤要五十文?一石米就?是五贯铜钱?那换算成现代是啥价钱?不对,不能这么算,要这么算的话,那等到贞观米价狂跌到三四文一斗的时候,又该怎么算?记得好像在网上扫过一眼说观年间的一两相等於现在4200RMB,而1000文等於一两!就?是说一文等于4.2元?三四文一斗,就?是一块二到一块六一斤?这个价格倒是还成。”
苏半夏小?心的将各种自己知道的价位往表格里头填,时间地点,各种兑换,可越写?脑子越乱。
“不对,不对,这会儿是五十文,那就?是一斤米要210块人民币?嘶,要不要这么狠啊,那据说王世充地盘上明年战争期间最高到九万一斗的粮价可怎么整?还吃不吃了?不对不对,武德年间的时候一两银值一千六铜钱的,最起码这会儿是这样。一文就?是两块六?那这五十文就?是……哎呦不行了,头疼。”
确实要头疼,这价钱就?那不是这么算的,跨越千年做横向比较,你这又不是要当?个时空贩子,有这个必要嘛,有这功夫还不如干点别的,比如这做大米和粟米的对比就??不错。
“两石粟能值一石二斗大米,这次山匪那里得的五十石大半是粟米,差不多价位的黄米和高粱也有三成,这么算的话……约莫等于三百斗米,价值在150000钱,换算成银子,娘啊,才93.75两?不是说这个时候粮比命还值钱吗,怎么才这么点?我这里漏网之鱼手里得的也不止这些吧。”
苏半夏感觉有点懵圈,生怕自己算错了,忍不住又算了一遍,等着第?二次还是这个价值,他这挠头的举动?才算是停了下来,突然明白了点什么。是了,外头所谓的米价,那只是官方的定价,并不是说真的只值这些,限购限价说白了,不过是官府稳定市场,稳定人心的政策而已,用这个来估算价值,自然不免偏了些。这一点只要看那些大户们?拼命存粮就?能看出端倪来,这个世道终究粮食为王啊。
想?明白了这一点,苏半夏抬眼看了看自己那虚无中显现出来,无人能看到的系统一眼,那里粮食的价格……二十分50斤,好吧,比起以往十分二十分就?能抽出50到100斤的价格来算,是高了些,可和外头比,却还是相当?划算的,毕竟就?如今他这挣积分的速度,一日几百都?是小?数。真全换算到粮食上,妥妥是个土豪了。
“小?郎君,小?郎君,咦,小?郎君你这是在做文章?哎呀,我这打扰了,打扰了。不过外头有人做出你说的大锅了,你这是不是去看看?”
冒冒失失不等苏半夏应声,就?冲进窑洞的杜四郎一看苏半夏的架势,那脸一红,就?马上开始道歉,嘴上说起了苏半夏关心的事儿,可这眼睛却不自觉的还是在往那纸上扫。对于这个年代的底层百姓来说,纸这个东西实在是太过神圣,连看一眼都?觉得有些小?激动?啊。
不过这会儿苏半夏没心思管外头,只是挥了挥手,头都?没动?一下的回应道:
“让他们?先放着,一会儿再去看吧,反正?好不好的,总要晾干了再烧,不着急。”
能看什么呀,不就?是做个陶的鸳鸯锅嘛,这么简单的东西,做出来有什么好稀奇的。就?是做不出来也没什么妨碍,本不过是他瞧着这些人眼馋自家的铁锅,铁又太值钱,寻思捣鼓个陶制的大锅的时候,给?出的一个建议。是他想?着以后能一边煮饭,一边煮菜偷懒用的东西,那里有这会儿搞清楚物?价要紧。发家致富他可就?等着从这些上头琢磨出个端倪来呢。
许是苏半夏的态度太过随意,盯着纸张掐算的太过上心,那杜四郎心里小?机灵那么一抖,往外探个头,将苏半夏的意思传达之后,立马又转了回来,凑到了他的身边,一边勤快的帮着递上一碗热水,一边小?心的低声问道:
“小?郎君,看着你这……可是有什么为难?你说,只要你说,我杜四郎必定为你去办,在难都?行。”
这话说的敞亮啊,听得苏半夏的眉头都?松了几分,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只是没料到的是,这死小?子在心里想?的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这都?什么啊,一条条的,不是说小?郎君写?字?好看吗,怎么看着像是画画呢?这也不对啊,这画的什么?怎么看不懂?哎呀,白瞎了这么一个看到人写?字的机会了,想?偷学都?没捞着。’
苏半夏不知道这杜四郎的心思,瞧着人挺严肃的脸,还心里十分的安慰,便半是说笑,半是教导的说到:
“我这是在掐算这次山寨里的收获呢,老张头他们?只知道东西往回搬,具体值几个钱却一个都?不知道算,我若是在不算算,这账怎么记?”
对,他还要记账,这是这次开始集体制陶之后几个老头商量下来的决定,毕竟有了卖的东西,有了收入,到时候分钱什么的,若是没个具体的账本,?容易闹出经?济矛盾对吧。也因为记账,这好些没分出去的东西自然也成了苏半夏的管辖范围,这也是为啥他费劲在这里做物?价转换的缘故。毕竟分东西什么的,再不能直接用钱的情况下,在东西较为杂乱的情况下,等值就?成了?重要的关键点。
“记账?这是记账用的?”
看不到写?字画画,这记账也不错啊,若是能学了去,那以后他是不是也能期待一下,天下太平了去城里当?个账房什么的?哎呦,那不管是银钱还是地位,可都?比农户、猎户要高的过,体面的多了。
杜四郎别看人小?,心眼却不少,来了几日,因为和苏半夏年岁相等,看着亲近,连着说话也多了些,加上那胆子,立马就?学会了那几个油滑老头的做派,立马拍着胸脯说到:
“这记账必定必定要清点,你放心,这事儿我给?你跑腿,一定妥妥当?当?的。”
“这会儿到先不用这个,我正?算物?价呢,对了,如今这布帛是怎么换算的?咱们?这粗布,细绢都?有,还真是不好折算。”
“这个我知道,一匹绢是四丈长,宽一尺八寸,十二两重,约莫五百钱。一匹布长五丈也是宽一尺八,目?比价是绢布五比四,一匹布相当?于一匹绢价八成。两匹布则相当?八百钱。咱们?好像还剩下百匹粗布,也就?是40000钱,咦,这钱不少啊!”
是不少,不过你这算数也挺不错啊,这会儿苏半夏看向杜四郎的眼神多了几分兴味,他早就?发现了,这边来的人里头,不说识字的没有,就?是能算账的也没几个,能掐算上几百个钱的账都?属于人才了,而这杜四郎居然能算到四万?可以啊,这脑子绝对算是不错的,甚至有点数学天分。更可能的是……
“你会算学?”
这话苏半夏问的?是笃定,而杜四郎呢,则微微的红了红脸,然后舔着脸,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到:
“不能算会,只是往日我爹和老张伯他们?说起以往打仗的事儿的时候,多上心了几分,知道了些个换算的法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