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性就注定了,只要事关?利益,不用人鼓动,就能爆发出强悍的行动力?,这一点子在这里也一样适用。看,这才几日,不但是?那当做学堂的棚子已经搭建完毕,内外妥当,就是?那苏半夏和老?张头说起?的学习工具,也一并制作完成了。
还?有那些已经确定,要来读书的孩子们,都已经一个个的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集中到了离着苏半夏最近的地窝子里,每每苏半夏出门,这些孩子都会扬起?渴望期盼的眼神,然后恭敬的行礼喊一声先生。
都这样了,那这学堂……成吧,那就开始上课吧!明明是?自己先提出来的事儿,苏半夏却觉得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十分的别扭,可见这些目光洗礼有多厉害了。
这边苏半夏开始了当先生的生涯,那边杜家的那个中年男子领着一个老?仆,坐在牛车上,沿着老?张头他们回山的路,慢悠悠的一路北行。
“郎君,那北面山里真的有能人?这地方以往可没出过什么大贤的。也没听说有什么名胜啊?还?不如楼台观有名呢。若是?……您这样去,也太给脸了些。”
世?家中的老?仆,还?能跟在身边走这样看着就比较私密的路程,那自然也不是?寻常人,是?杜家多少?代的世?仆,真说起?来,怕是?比那些个旁支都?得主人信任亲近的,如此,说话?自然也放得开些,心中疑惑颇多之下,半是?讨好,半是?亲近的询问了起?来,那一张老?脸还?彰显出几分不敢置信的滑稽,看的那杜家男子忍不住失笑。
身子斜靠在车厢壁上,手里拿着腰间压袍子的玉环一下下的晃着圈,杜家男子用略带几分随性的声音,轻声说道:
“还?楼台观呢,知道你喜道,也不用每次都这么絮叨。再说了,上次来的消息你也听了,那火炕最初就是?这山边的村子里先建起?来的,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家,能有几个有本?事的?你也说了,从?没出过什么有为?的不是??能有几分底蕴?既然如此,他们又?说是?亲戚那边学来的,那还?不清楚?自然是?有能人在那山里落脚了,这些人才得了好处。”
说到这个,他晃了晃身子,稍稍坐稳了几分,抬头,对着那驾车的汉子提声问到:
“你上次说的,在酒馆听到的那什么看错烽烟的笑话?,那烟也是?这边升起?来的吧。”
“确实是?啊,郎君,那新兵闹得惹了不少?人笑话?,所以有那喜欢显摆的,还?特意将周围的各处烽火台都盘点了一遍。老?奴听得真真的,那看错的就是?这北面山里的位置。”
杜家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一挑眉,看向老?仆笑说道:
“你可听见了?一个火炕许是?有那匠人脑子活络,从?胡人的取暖法子上延伸了一二,想出了这么一个妙招。可制陶呢?那岂是?随便什么人家都会的?再有那日我买回去的那个东西,你也看了,不也说不像是?这边寻常陶匠的手艺嘛。”
他这么一说,那老?仆立马点头点的飞快,顺着话?音道:
“确实不像寻常人的手艺,不是?那制作的多精细,而是?这款式,看着就特别顺眼,像是?,像是?,就是?……”
“像那种将规矩刻在了骨子里的人做出来的东西,可是??”
“对对对,就是?这么一个感觉,还?是?郎君本?事,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
“那么什么人能将规矩做到如此地步?”
这一个反问像是?一下子问倒了人一样,一前?一后两个自称老?仆的都没法子说话?了,他们也一样规矩刻在了骨子里,只是?这规矩是?奴才的规矩,是?卑微的规矩,和那种郎君嘴里规整的规矩又?是?不一样的,若是?这么说,说一句有大能,倒也确实在理。
不过作为?奴才,那就不能太聪明,?不能让闲话?说的正得意,兴致不错的主子失了趣味,所以那坐在一边的老?仆瞬间老?脸一红,呐呐的,像是?不好意思一般的点头说道:
“那估计还?真是?让郎君说对了,有那遗贤呢。不过郎君,这又?是?胡人的东西,又?是?南面的款式,这人……”
“这人兼容并蓄,采众长为?一体,不凡啊!”
说完这一句,杜家男子微微垂下了眼帘,眉头也轻皱了起?来。看着他这样,知道自家郎君这是?想到了什么,老?仆立马十分识相的停住了嘴,再不敢发声,就是?那驾车的老?人,也垂下了脑袋,半打盹一般装起?了壁画。
牛车晃悠的速度再慢,那也有到地方的时候,在路上被那荒村农舍对付了两晚,浑身都感觉不自在之后,终于,嵯峨山到了,看着那白?雪皑皑的山林,带着浮冰潺潺而过的流水,雪下微微探头的冬绿,杜家男子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缓和了心情。
“终于是?到了,这地方可真是?远啊!”
“咱们这是?北上,若是?南下,不管是?去咸阳还?是?去长安,其实都容易的很,郎君看,这冶峪河水流可不小,一个竹排都能顺水而下,一日既达。说起?来,这边早年建了烽火台也是?应了此故,防范于未然。”
知道自家郎君这一路辛苦了,老?仆说话?立马转到了正紧的地方,好让自家郎君将这艰难和正事掺和到一处,如此想来能看的开些。
确实看的开,一想自己这也算是?探查了这长安一日可达范围内的地形,交通,杜家男子眉头都透出几分精神,点着头蔚然而叹道:
“北面终究是?大患,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这边府兵可多?车骑府兵员可充足?北面百姓人丁多少??”
这问题问的,让老?仆怎么回答?他又?不是?民部的官,也不是?这边的县令什么的,?不是?军中将领,他能知道这些?可不回答……好容易营造出的气氛可就没了,丢了郎君的脸,他们这下人的日子可怎么过?
“这些老?奴倒是?不知,不过秋日的时候,那截了突厥的那一回,这边的兵丁参与的怕是?不少?,早些时候赶着赏赐的牛羊回来,那声势,烟尘都扬起?了半天高,为?了这,好些人眼红了近半个月呢。”
虽然什么具体的数字都没有,可这样的回答却让那杜家男子高兴的点了点头。
“能和突厥对上还?活下来的,都是?精兵,能得赏赐牛羊的,?是?精兵中的功勋将士,有这样的人,这边的战力?倒是?也能有的一看了。”
若是?往日,听着这话?,那老?仆怎么也要捧个哏,多问几声,可这会儿,两个老?头对视一眼,谁都不敢多说,生怕再让郎君想起?别的来,那负责当伴当的?是?立马行动迅速的往前?走了几步,开始当起?了探路的,这腿脚,看着利索的都不像是?个老?人。
雪天上山从?来都不好走,好在战乱年间的人,多半腿脚都不错(腿脚不好的容易被淘汰,被杀,为?了活命也不敢不好对吧)。杜家男子也是?个会借力?的,上山不过几步,就自己寻了个木棍,拄着又?能借力?又?能放雪洞,让他的步子越发的稳了。到是?后头那赶车的一时有些挠头,看了看牛车,半响还?是?想法子寻了好走些的位置,将牛赶了上来。
“咦,怎么连着车都赶上来了?”
“郎君,总不能就这么放在山下吧。”
嚓,他忘了这个,这里一眼看去,周围都没有人烟,连个寄放的地方都没有,还?真是?麻烦。
“罢了,咱们走慢些。正好也能看看这一片山中雪景。”
看景?呵呵,您高兴就好!两老?头眼里露出了几分无奈。寻幽访客什么的,这调调听着好听,干起?来真是?为?难死?他们这样的下人了。
许是?他们的运气不错,上山的路不过是?走了一炷香,就遇上了几个山民,虽然对方一见着他们就满脸的戒备,可有人就是?没找错地方,这让杜家男子高兴起?来,忙上前?摆着温和的表情边行礼,边询问到:
“请问二位兄台,这里可有一位张姓的老?丈?五十些许,军中出身的。”
来寻人的?那几个山民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看着像是?领头的汉子站了出来,看了看杜家男子的衣衫,又?看了那两个老?仆一眼,许是?觉得没什么危险,便淡淡的说到:
“张姓的倒是?有,这本?就是?大姓,这边不少?见,只是?却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这寒暄的话?还?没能说完,还?想着探听探听对方是?什么人,可不想这里他刚说完,后头就有个猪队友一脸恍然大悟的拍着脑袋大声说到:
“莫不是?来找老?张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