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寒风一阵阵的吹过,苏半夏在山林间却走的一头是汗,这会儿连着衣裳都有了湿痕,可脚下却半点都不敢挺,因为这会儿他是带着一群人去北面接应伤兵营中的伤兵,每多拖一会儿,就有可能让伤兵多几分死亡的威胁。
“快快,在加把劲。”
连着苏半夏都这么累了,可想而之后头的其他人会是怎么样的疲惫,可十来个汉子,一个都没喊苦喊累,都咬着牙坚持着,手里提着苏半夏临时让人制作的担架,走的飞快,偶尔取腰间竹筒喝水,才稍稍停留那么一下,可随即却又立马快步赶上来,交错着飞快的在山林间走动。
越过一个山头,眼见只剩下下山一段路了,苏半夏终于下令休息:
“马上就到了,大家坐下歇一歇,争取一到地方就能接人走。”
听到他这一声,所有?人下意识的就往地上一坐,开始大口的喘息,双手不住地揉搓腿脚,好让酸胀的腿能早些恢复。这些人里头,或许只有自小跟着亲爹习武的杜大郎兄弟两个最?轻松,不过是稍稍揉了揉身子,就恢复了几分力气,有?心思过来和苏半夏说话了。询问起这一行人都关心的事儿来。
“苏郎君,怎么突然说要将伤病送到咱们那儿去了?咱们那边可没什么大夫的,药材也?不足啊。这,这不是瞎胡闹嘛。”
“怎么可能是瞎胡闹?是为了那些人能安心养病才这么办的呀。你想想,离着战场近,若是那些突厥人突然从后头包抄过来,这些已经没了战力的伤兵会是什么下场?再有?,这战场边上伤药再多能有多少?几次下来只怕也?不多了,还需要从长安那边调拨,如此的话,索性将人送到咱们那里,岂不是少了近半的运送路程?能让伤兵早些用上?至于大夫,既然让咱们来接人,那必定会安排好跟着咱们走的大夫的,不用你操心。”
苏半夏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可接下来的话说的可就大声了:
“咱们不在征召之列,上战场没份,瞧着这阵仗就是想立功,那也就只有干着急的份,如今这样正好,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和人冲杀,就能得些功劳,还能多救些人,攒些功德,一举两得,我看啊,划算的很呢。”
是人就爱占便宜,哪怕是在大气的,听到划算这两个字,也?都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有?那胆子大,和苏半夏相熟的,更是凑上来搭话道:
“咱们是不是能得些功劳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不过是搭把手的事儿,能得个夸奖都已经很满足了,倒是苏郎君,你正该多表现表现,我们可是听说了,你这离着县伯的爵位可就只差一点点功劳了,若是这次能得了上头的眼,哎呦,那岂不是又能得好些的地?那咱们可高兴了,你家的租子最?少,我们可乐意多佃些呢。”
这话说的是没错,可你这么一说,弄得像是大家伙儿都是来白白帮苏半夏挣功劳一样,听着可就不对味了,万一有?那心里不平衡的,还不得觉得苏半夏只进不出,只顾捞自己的可怎么好?虽然苏半夏地位在那摆着呢,不平也就心里嘀咕嘀咕,可这是啥时候?最?是讲究名声的时代,传出去,对苏半夏可不是啥好事儿,所以苏半夏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见是那有名的大嘴巴,一时也生不起气来,只得放过了,随口堵上了这话头:
“什么叫无所谓,战功这东西从来就没让你白出力的,再不济怎么的也?能换点粮食不是。这你不想要?若是咱们努力些,干的上头满意了,旁的不说,来年抵充些劳役难道不好?”
他这一说,其他人立马也跟着点了头,确实,要不是为了这个,他们能这么卖力?再怎么心善想救人,往战场去,那也是要勇气的,没点好处,指不定他们有犹疑了呢。
都是山里的实在汉子,心肠那都是直笼桶的,看,立马就有?那直性子的跟着说到:
“可不是,我就是这么想的,若是能定了来年的劳役,那再去修渠,每日就能直接拿钱粮了,那可比去城里打短工挣得痛快。”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这些个大嘴巴子,想归想,说出来干嘛?让人听了多不好意思,咱们去了可不能这么说啊!要说咱们是心系边关,还有?,还有?,苏郎君,还有?啥来着?”
“为大唐安定边疆出力,为血战沙场的将士们尽心。”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词,听听,多好听,不定还能得个赏银呢。”
“哈哈,合着是为了挣个嘴钱。”
“嘴钱怎么了,那也是钱。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得,多容易。”
闲话说了这么些,哈哈一笑,这身上的疲累似乎也?去了好些,瞧着众人都恢复了几分,苏半夏立马将人又喊了起来,重?新上路了。杜大郎看着苏半夏一身的狼狈,忍不住说到:
“苏郎君,这既然要到了,你……不理一理衣裳?好歹也?是个爵爷,体面总是要的。”
“体面?杜大郎,这样才最?是体面,看看,衣裳都汗湿了,这说明啥?说明我急人所急,对他们的事儿上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