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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轶醒来的时候依旧在车内,车内温度适宜,发动机引擎开着,音乐也还在,还是那位歌手的声音,不过已经换了歌。
他身上有一件薄风衣,是庄承然的,上面有他的木质花香。但他人却不在。
江轶抱着风衣下了车,发现这里是庄承然家后院车库外。雨后的花有种破败的美感,红黄紫的花瓣落了一地,但留下来的依旧坚.挺,倔得很。
庄承然只着一件白色修身短袖站在一簇拒霜花前,指间夹着一支烟,花枝上铺了一张纸巾,上面还有四五个烟头。
这是江轶第一次见庄承然抽烟,现在不过七点,在这一个多小时内他抽了四五支烟。
关车门的声音引地庄承然望向他这边,他忙将烟熄灭在一片宽叶的露水里,包进纸巾团成一团。
“醒了?”短时间内抽这么多支烟,他的声音有些哑,叫江轶听得不真切。
“嗯,”江轶走到他身边,嗅到淡淡的烟草味,“怎么不叫醒我?”
“我身上有味道。”庄承然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看你睡得太熟,想着让你再睡会。饿了吗?我去做饭。”
江轶双手握上他的胳膊,抬头坚定地望向他,却被他躲开视线,“我的事让你很为难是吗?”
庄承然揉揉他的头,手臂放下时指尖经过脸侧,如浮毛刮过皮肤,惹地他轻颤一下。
“没有,我就是烟瘾犯了,你别多想。”庄承然往车那边走,“走了,回去了,我饿了。”
早餐是庄承然做的,简单的三明治配牛奶,江轶吃得心不在焉。
他喝了口牛奶,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说:“其实没关系的,还有大半年我就毕业了,他总不能一直追着我。”
庄承然餐盘里的三明治几乎没动,他突然问:“江轶,毕业之后你想干什么?”
江轶不解,但还是回:“当小学语文老师,小孩子虽然调皮,但天真烂漫,我很喜欢和他们相处。”
“如果尤放找到你们学校去,故意造谣你是同性恋,P恶心的图片发给你的同事、学生家长,你该怎么办?”
江轶愣住,几次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将不被赋予任何解释的机会,学生家长会向学校投诉,你会被辞退,你可以逃去另一所学校,但尤放也可以追过去。”
江轶脸色很僵,恐惧慢慢渗入他的皮肤,将他整个包裹起来,他想逃,但却宛如陷入泥沼,越挣扎陷落得越快,他感到呼吸困难。
语言污秽不堪的短信,视频里尤放自.慰时叫着他的名字,说着不堪入耳的话。他被拖进洗手间按在墙上动弹不得,恶心的手在他身上爬。他想叫,被堵住。他看到有人经过,看到他时露出的鄙夷神色。
“江轶,你逃不掉的。”
他强压下胃里的翻腾,强颜欢笑地问:“那你呢?毕业之后想做什么?”
庄承然轻笑,提起未来时眼里是暖的,“我想开家花店。”
“很适合你,一定会顺利的。”
庄承然嘴角微微勾起,“希望如此。”
吃过饭后庄承然让江轶去睡,但他还要出去一趟。
“你什么时候回来?”江轶站在客房门口问他。
“怎么?舍不得我?”庄承然故作轻挑地问,但又立马收起,“应该下午五点之前能回来,手机记得充电,中午我给你点外卖,等我回来我送你去你妈那边。”
江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最后只吐出一句:“注意安全。”
江轶睡得不安稳,总是一个小时醒一次,醒了就看时间,每次都带着失落再睡去。
中午十二点过,他接到外卖员的电话。庄承然给他点的是一份水煮鱼套餐,量太大,他没吃完。
收拾好茶几,他又看了眼手机——12:47,离17点还有四个多小时。
思来想去,他还是给庄承然发了条消息。
【江轶:水煮鱼量太大了,我没吃完,不好意思。】
庄承然很快就给他回了,是一条语音,对方话里带着笑意:“是么?那他家挺良心的。”
江轶不知为何舒心下来,他再去睡,睡得很安稳,一觉直接睡到了五点的闹铃响。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眼时间,忙从床上弹起,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往楼下跑。
客厅沙发里有人,但令他觉得陌生。
江轶脚步慢了下来,走到沙发旁边,震惊地问:“你…怎么把头发剃了?”
确实是庄承然,但他一头柔顺快及腰的长发如今成了个刺头,短到手指都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