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云觉得人走了之后就又继续雕刻木雕,他过年前两天就偷偷趁人不注意拿了好多厚木块,木头等进了自己屋里藏在床下,,平常也没人进自己屋。
他下午没事就偷偷雕刻木雕,越来越熟悉,雕的越来越好,已经慢慢的雕刻了两个木雕工艺品了,一个跟爱雕铺换了八个铜板,另一个换了十个铜板,他挺满足的,这已经不少了。
流水般的日子就这样慢慢的度过了,过了大年初一,其他日子家家户户都在回娘家走亲戚,可是王氏没有娘家,也没有娘家亲戚,所以二房一家一直待在家里悠闲的过着自个的小日子。
一眨眼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早已经立过春了,转眼日子来到了正月十五。
万青云几天前已经从二丫和自己爹口中了解了这地方的元宵节。
这地方的元宵节是个阖家团圆的大日子,也是有娱乐活动的,看花灯,逛闹市,看杂耍,吃元宵等等,但是这些活动仅限于镇里以及县里那些繁荣地区。
像他们这农村是过不了的,要是住在镇上附近地方还可以去凑凑热闹,可是他们在大万村,离得还不远呢,大白天还行,这大晚上的不像现代有路灯路也好走,他们这里路难行走,去一次要一个时辰多,也就是现代的两个多小时,在看热闹玩耍,回来都多晚了,农村也不可能花那个闲钱住镇上的客栈。
所以他爹万树林去集市买了两个大红灯笼,挂在了插在院子里的两个木头上,还有一些炒花生炒米花等小零嘴,以及必不可少的元宵。
晚上天还没黑透,月亮隐隐约约的刚出来,还没挂在天空,大万村家家户户大门前已经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
在这朦朦胧胧的灯火及月色下,万青云一家去了老万家过元宵节,去到那就进了正厅围坐在一起吃元宵,这次他们二房没有一个人干活,就连上次万老太知道王氏没干活就走了也没吭声。
吃完饭以后,天已经黑透,不过他们都还没有走,因为万老太有大事要宣布。
正厅点着红色的蜡烛,万老太扫视一圈屋里的人,咳了一声开口道:“你们也知道,二娃子过了年就七岁了,正是要入学的年纪,我打算过几天送二娃去村东头的学堂里上学。你们身为大伯二伯的,二娃上学一家也该拿点铜板意思意思吧。”
万老太话音一落,屋里静的一根针掉地下的声音都能听着,屋里的呼吸声都好像停止了。
一会儿的时间,小刘氏就率先反应了过来,以往总是笑容满面,就是生气也是阴阳怪气笑着说话的小刘氏,此时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她大声嚷嚷着:“不行,没有钱,我们哪有钱给二娃子上学用。”
也不怪小刘氏跳脚,她从二房搬走得了一间房,她准备用分家得到的二两银子翻新翻新,还要攒钱明年给大娃说亲,大娃今年十二岁了,明年十三正是说亲的时候,说好亲后年十四岁就要下聘了,十五岁就成亲了,成亲以后还要生孩子养孩子呢,这哪哪不要钱?
她可要攒好几年的钱呢用于大娃身上呢,而且大娃现在学木匠还没有出师,虽说学徒费是婆婆万老太交的,但是年礼,节礼都是她置办的,每年需要花费不少呢,她可没有什么闲钱花费在这无关的侄儿身上。
李氏一听大嫂小刘氏拒绝就不乐意了,站起来大怒道:“大嫂你说这话可真没有良心,没分家之前咱们都吃住在一起,挣的银钱都一起花,大娃六七岁的时候上学堂,我们没分家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就是大娃不上了,去学了木匠当学徒,那学徒费虽说是娘拿的,可是没有我们几房一起挣铜板,哪有闲钱让大娃花费那么多银钱去当学徒!!!啊?大嫂你来说说?”
李氏也是说的实话,大房确实占了不少便宜,大娃六七岁时读了两年学堂,实在是天资有限读不进去才被万老太花费了不少银钱送去当了木匠学徒。
小刘氏一听顿时心虚不少,她也知道三弟妹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她实在不想拿钱,她的钱要留给大娃呢。
黑暗中每个人的脸色不明,小刘氏故意捂着脸,大声哭喊着:
“不是我不想拿啊,我是真的没什么钱啊三弟妹,你看看大娃,他快要说亲了,我作为娘的能不给大娃攒点成婚的钱吗?这说亲成婚生孩子养孩子,哪哪不要钱啊!”说完大声痛哭了起来。
万老太此时神色不明,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老二,你怎么看?”意思就是问万树林拿多少。
万青云听到万老太叫自己爹,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毕竟他家里可是最没钱的了,吃饭的人还多,他的身子万一以后再生病了呢,万青云咽了咽口水,在黑暗中默默盯着他爹万树林。
万树林一听到自个娘万老太叫自己,顿时头皮发麻,他知道自己身为二伯不可能一点都不拿,但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只给十个铜板。
其他的是不能再乱动了,毕竟那二两银子他已经花了不少了,手里就那么点钱,三娃子的身体他是非常清楚的,一年时不时要小病个几次,要吃好几次药,万一再遇上个大病,这些银钱都是救命钱,不说自己以后可能还会有儿子,但是三娃子过继给了自家,自己一定会照顾好他,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长命百岁。
万树林沉默了好一会儿,支支吾吾道:“娘,我们二房的情况你也知道,真的没什么钱,分家分得钱都花的差不多了,但是我作为二伯的又不能不意思意思,我出十个铜板。”说完羞愧的低下了头。
李氏一听万树林表态更气炸了,直接蹦了起来,大骂道:“二伯哥,你作践谁呢?那十个铜板够干嘛的,啊?我呸,谁稀罕你那点破钱!只出十个铜板,你想都不要想!”说完李氏都坐在了地上,想要撒泼。
万老太听到万树林的话,竖起了眉毛,眼珠子瞪得像要弹出来似的,声色俱厉道:“老二,你磕碜谁呢!十个铜板,你身为二伯的也拿得出手?你个窝囊废,净天儿长了个猪脑子!”骂完狠狠的瞪了万树林一眼,但是万树林低着头没看到。
万青云听着自己爹的话,稍微松了一口气,十个铜板,还行还行,幸亏爹没有许诺太多,万青云偷偷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缓了缓自己的紧张情绪。
万树林听到娘万老太骂自己,也没用生气,毕竟他从小被万老太骂到大,早已经习惯了,他是挺窝囊的,这点他认,可是他也是没办法,他还有一家老小呢。
万树林哑着嗓子开口道:“娘啊,我也是没办法啊,我还有一家老小呢,几个孩子哪个不花钱啊,尤其是三娃子身子骨不好,一年到头总是生点病,我要给他攒钱买药呢,哪有什么银钱拿多呢,我就只有十个铜板!”
说完继续低下了头,他身边的王氏听到相公的话也哽咽了几声,哭出了声来。
万老太听到万树林说孩子和王氏和哭声,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王氏,你还有脸哭?你个不下蛋的母鸡,整天只知道吃吃吃,你还能干嘛?男娃子也不给老二生一个,你们过的难都是你的错,你怎么不吊死呢……”
各种污言秽语都劈头盖脸的骂王氏,王氏听到婆婆的辱骂哭的更狠了,眼泪止都止不住。
万老太骂完王氏,心里顺了一口气,喘了几声,又继续盯着万树林骂道:“老二,你个窝囊废就是活该,你自己整天的作死,当初我不让你取娶王氏你不听非要娶,非要娶这个不下蛋的孤女,啊!你看看,只生了几个丫头有什么用,谁给你养老送终!”
一旁的万树林心想,其实他娶王氏还不是因为他不受自个娘万老太的待见,村里都知道这情况,而且万老太不给他出聘礼,他怎么能娶媳妇呢,还不是遇到王氏这逃难来的孤女,无家可归,愿意嫁给他,他才能有孩子和家,可是自个娘从不想她自己的问题,万树林默默叹了叹气,继续忍受万老太的谩骂。
万老太动了动身子,又继续骂道:“你别给我说你有了三娃子这个男娃子给你养老送终,我告诉你,就他这早产一年生多次病的破身体,说不定你还没老呢,他都活不到弱冠!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呢?”
“他就是一个病秧子,这病秧子能干嘛?啊!我早就给族老们说不该给你这么多地!给你这么多地,谁能给你种?就三娃子那身体,他就算活到了弱冠,他能下地?还不是需要你拖着年老衰败的身体来养他!!!”
“二娃子这孩子聪明伶俐,你拿了铜板给这娃子上学,这娃子这么聪明学好了,你这个二伯能不享福吗?比你这短命的三娃子靠谱!”
万树林听到自个娘的话也不好继续火上浇油,硬着头皮道:“娘,我一定会照看好三娃子的,二娃子就让他好好孝顺老三夫妻吧。”在万树林看来,二娃子能把亲弟弟的三娃子推倒头破血流,这孩子也太狠毒了些,整天闹腾不消停,还是不指望了他了。
万青云坐在一旁听着万老太对他的辱骂和诅咒真是气的不行,他虽说知道自己的身体差,也不至于到了万老太口中,说死就死吧,他感觉他现在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比刚穿越过来时不知道好了多少,万青云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养好自己就行身体。
这边哭着的王氏听到婆婆万老太这么说三娃子,大着胆子反驳道:“娘,您骂我可以,做什么要这样骂三娃子,他可是你的亲孙子啊,他还这么的小,娘怎么能诅咒他呢?”王氏说完便捂着脸哭了起来。
万老太听到王氏这软弱的儿媳妇还有胆子反驳自己,脱了鞋往王氏身边砸去,只听扑通一声,被万树林挡住了,万老太扔完鞋又继续骂道:
“你给我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啊,我诅咒他?要不是我给他掏的铜板,他早就夭折了,还能活到现在?别给我提孙子,我还有其他孙子呢!就你这不下蛋的母鸡没给我生一个孙子,你还有脸提!啊呸!”说完万老太吐了一口唾沫。
多说多错,万树林拉了拉王氏,让她别再吭声,二房一家就没有一个人再说一句话了。
万老太就把炮火转移到了大房和三房,但是对待大房和三房,她就没有那么恶毒和辱骂了。
毕竟大房三房都有她的宝贝孙子,小刘氏是她娘家侄女,李氏是集市屠户李的女儿,家世不错,万老太给了她二人面子。
然后一大家子又讨论争吵了一个时辰,终于定了下来二娃上学堂的费用,万老太拿出来一两银子,三房自家拿出来九百铜板,大房和二房各拿五十个铜板。
这还是小刘氏撒泼打滚才这么少的,本来是三房六百个铜板,大房二房各两百个铜板,但是小刘氏死活不愿意,又讨论拧了一会,最终变成了五十个铜板,不过大房三房也彻底撕破了脸。
二房后面就全程没说话了,不过争多少都没有一个人吭声,最后万老太宣布五十铜板也默默接受了,总归不是很多,还可以接受。
不过二娃上学堂送给夫子的除了一年束脩二两银子外,还有一些拜师礼,就是一些简单的吃食,猪肉什么的,另外每年过每一个重要的节日还要给夫子送节礼。
万青云默默的听了很多有用的事,原来二娃上的学堂是村东头的万童生建成的,万童生名叫万书阳,今年已经五十岁了,是大万村万家另外一支的,跟老万家是一个祖先,现在远了点,但是祭祖的时候也是会打招呼的。
万童生考了大半辈子也还是个童生,四十岁的时候心灰意冷不再科举,留在大万村办了个学堂收学生教导,生员都是附近几个村里的孩童,都是十五岁以下,收的学生没有限制,交束脩就能来。
如今万童生已经交了十来年,出了两个童生不过是其他村的,暂且不提,本村教出了几个账房先生,在镇上集市或者县里做账房,像李大娘唯一的那个做账房先生儿子就是从万童生的学堂出去的,所以万童生的学堂很受欢迎。
这地方的农村人,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都想送自家的男娃子去学堂学几个字,不期望娃子们多出息,考科举光宗耀祖,毕竟那对这地方的人来说,那是文曲星下凡才能考中的,他们只求自家娃能够认几个字做个买卖时不至于睁眼瞎,种地卖粮食时不至于被糊弄坑骗。
他们更希望自家的娃们能成为那人人羡慕的账房先生,做个城里人,过个好日子,不用再脸朝黄土背朝天。
万青云还再准备回想回想他了解到的消息,就被万树林打断了思路。
万树林给自个娘万老太说过两天让王氏把铜板送过了,万老太不咸不淡的应过后,万树林就打算带着妻儿们回家,万树林温和的说道:“来,三娃子,咱们要回家了,过来爹身边,爹抱你回来,这么晚了你该困了吧。”
万青云听到万树林的话立刻走到自个爹身边,他是真的想回自己家了,今天二房一家一直被骂,还是会自己的家好啊。
万树林抱起万青云,王氏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四丫,大丫二丫跟在了身后,一家几口往家里赶去。
此时夜色深沉,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寒风习习。
走在路上,家家户户的灯笼挂在门口,灯火通明,圆月高高的挂在天空,一家人乘着月色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