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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福祸25(1 / 2)


穆杰在厅里站了一会儿,想想便走去卫生间先洗漱。然后走到小房间开灯,看到空荡荡的床上没有被子,他顿时安心了。

——岳父母是同意自己去睡主卧房了?!

他心花怒放,突然觉得岳父今天傍晚给的那些脸子都不算事儿。就这么娶了人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闺女,跟战友们讲的那些比起来,这已经是顺当的不能再顺当了。

他蹑手蹑足轻轻地推开主卧房的门进去,见敏敏还留了微弱的台灯亮光给自己。昏黄的橘黄灯光,暖暖地笼罩着床头散乱的青丝,这让他的心里顿时涌起了无限的欢欣,好,真好!

太好了!

这是自己的家。

从母亲去世时算起,整整16年了,自己终于又有了家。

尽管父亲还在,但是从后妈进门的那一刻起,母亲的痕迹就在逐渐地被抹去了。及至后妈怀孕生子,那已经不是自己的家,是煎熬自己、磨练自己、让自己鼓起背水一战的勇气和韧性的课堂。

离开父亲和后妈的家,自己没有一丝眷恋。十年不回,偶尔想起的也是母亲尚在时,她掩嘴还发出的微弱咳嗽。想起的也是幼时在田野间,跟着两个哥哥的愉快奔跑……

尽管这些年自己有个部队的大家庭,尽管有那些生死相依的袍泽,尽管可以将自己的安危、自己的后背,坦然交给他们。但是看多了不得不的离散,还是始终明白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背后蕴含的是什么意思。

那是终有一日,自己要离开的“大家庭”。

而此时此刻,那一轮朦胧橘黄灯光笼罩下的爱人,给了自己心里感受到的“家”,真正的意义上的、属于自己的家。

穆杰先把电褥子拔了,那玩意说是对身体没害,可是电磁发热、磁力线穿过人体,是不是有害尚要待时间作证。那玩意那比得上自己这恒温绝对无害的人形供暖。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慢慢地躺进去,与李敏隔了有一拳远的距离。

耳边是爱人的呼吸、鼻端地爱人的芬芳,穆杰心猿意马……他等自己的身体热乎了以后,慢慢地伸手,一面向爱人那边挪,一面把酣睡的爱人搂到怀里。

李敏在他怀里拱了拱,这几天养成的叠勺子习惯,让她立即就遵循习惯而去。她翻身靠到穆杰的怀里,找到了舒服的位置后继续沉睡。但她仍旧冰凉的屁股,让穆杰忍不住往后退了一下。

这,这在被子里睡了这么久、被窝里这么热,这还能这么凉,还真是不容易啊。

新养成的习惯,让他认命地把人搂在怀里。抱着一坨冰,在不可言说的部位附近的感觉,任哪个男人有红尘万丈的旖旎想法,也会迅速地烟消云散的。

*

对门相应的位置上,躺在床上的潘志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秀才被兵比下去的感觉,让他赢了今晚这事儿也倍觉窝囊,这憋屈感让他难以入睡。若穆杰是个纯粹的、肚子里没有二两黄油的兵也还罢了,偏能震慑窦家那对混账兄妹的兵——穆杰,比自己还早两年考上大学。抛掉年头年尾的影响,他也还是比自己早了一年考上大学。

还有分数,人家是够清华的分,而自己上医大是擦着本科录取线的。

潘志的憋屈还不仅是这些。

尤其是他从严虹嘴里得知穆杰在读高中时,还要回家洗衣做饭。而自己当初是全力以赴地只读书。这样的差别,把他作为中学时期唯一考上本科的学生的骄傲,给比下去了。

而之后穆杰投笔从戎、建功立业的战绩,更是令他钦佩、仰慕,之前隐隐的、那些瞧不起穆杰是个粗鲁之“兵”的想法,也越来越淡。

今晚穆杰那些动作,他在心里反复回放,他终于想明白:若是自己和其他人没拦住窦大夫的媳妇,穆杰作势要抬起来的那条腿、那脚,是准备好了去迎接扑过来的那泼妇。

都说一力降十会,但穆杰这样智慧和力量都不缺的男性,简直甩了同龄人的自己十万八千里。

自愧弗如啊!

潘志憋闷。这种憋闷是被人全方位碾压后,无力挣扎、无法超过、不知从哪儿能赶超上的有心无力。

就此完全认输吗?

这时严虹挪动笨拙的身体要翻身。潘志赶紧坐起来,他想帮着严虹翻身。不想这一帮,倒惊醒了严虹。

“潘志,你还没睡?”严虹坐起来,闭着眼睛在被子上划拉睡袍。

“要去洗手间?”

“嗯。”

潘志赶紧拧亮自己那面的台灯,然后下地转过去、去扶严虹。

“不用你扶我。你接着睡觉吧。”严虹把睡袍穿好。

“我下午睡多了,一时半晌的睡不着。”潘志顺手把自己的睡袍捞到手,跟在严虹的后面,虚扶着严虹送她去洗手间。

“几点了?”严虹问站在洗手间门口等着的潘志。

“十点吧。”

“那你睡不着就看书呀。”严虹在潘志准备的热水盆里洗手。

“好啊。我再看会儿书。你去睡觉吧。”

严虹走到卧房的门口又折回来,她对不解的潘志说:“我突然间挺饿的,我得吃点儿东西。”

“想吃什么?我来做吧。”

“你会做面疙瘩汤吗?”

“我会吃面疙瘩汤。”潘志摸着脑袋挺无奈。这几个月,面对严虹突然的、想一出是一出的、莫名其妙要吃的食物品种,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你说做法我来做。”

“那算了。打疙瘩汤要技术的。你在冰箱上贴个纸条给小艳,我明早再吃了。”严虹说完就回了卧房睡觉,但是睡梦中她仍记得疙瘩汤。这让后来困倦得睁不开眼再看书才上床的潘志,着实惊讶得忍俊不止。

*

楼下的这两家都睡了,楼上刚刚回家的窦大夫才开始洗漱。他媳妇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把晚饭后的事情添油加醋地絮叨了一遍。

“豆豆的两个手腕子被捏得变色了,明早估计会青肿的。小钢吓得睡觉还哼唧。那孩子都多久没用我拍了,今晚哄了半老天才睡着。”

“潘志为什么又上来吵架了?”窦大夫放下漱口杯洗脸,抽空儿问了一句。

“就为小钢在家骨碌那个线轴呗。”女人轻描淡写地回答。

窦大夫深呼吸。“上次那事儿之后,我和你说了,楼下那几家都是轻易不能得罪的。我让你把那几个容易惹祸的线轴偷偷扔了,你没扔?”

“那不是孩子喜欢嘛。”女人瞧窦大夫的声气不对,赶紧又补充道:“因为那可以当小板凳坐,坐着择个菜、洗个脚什么的,我就没舍得扔。平时我也都有叮嘱小钢的。我告诉他让他在上午玩。上午这楼里没人在家,随便他怎么玩。可谁知道我在外面看电视,他九点来钟跑我们卧房玩起来了。”

窦大夫再度深呼吸,调整语气对自己媳妇说:“我不是想跟你吵架,你也别糊弄我你不知道儿子跑去主卧房玩。你是因为儿子在客厅玩打扰了你看电视,才把儿子撵过去的。是不是?”

女人无法回避,低声辩解:“我怎么知道严大夫九点就睡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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