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乘风等了半天都没感觉身后的容莲有动静，忍不住转身。
“你……”萧乘风喉结滚动，想保持冷漠的催促说‘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可当他看见容莲依靠着风墙，晶莹的泪珠正一滴一滴沿着脸颊滑落时，话到嘴边，最终没说出口。
白子清说的对，萧乘风神色淡淡的往容莲的方向走了一步，他有时候确实心软。
“哭什么。”萧乘风微微低头看着她，已经不受摄魂猴的影响了，怎么还哭。
容莲眨了下眼，继续无声的流泪。
她都决定不再给萧乘风添麻烦了，可他怎么能对自己这么温柔呢？表面看起来冷漠，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她的安危。
容莲以为，在见识到她阴暗的一面后，萧乘风应该已经不想理她了。
没想到她将要摔倒时，萧乘风还是出手帮了她一把。
她受不了萧乘风对她这么好。
“如果你在担心我会因为迷心阵里看到的事情而抛下你，那大可不必。”萧乘风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他双手扶起容莲，让风墙消散，“还有一个半月秘境开启，说过的事情我会做到。”
萧乘风放开手，没了支撑，容莲下意识站稳。
她依旧不说话，只是仰着头，愣愣地望着他，不过表情比刚才少了点茫然。
“……而且，你曾经做过的事情，”萧乘风无法理解她到底在哭什么，试着安慰了一句，“比起你那个大师兄来说，这点程度上算不了什么。”
闻言，容莲眼神闪了闪，眼泪“啪嗒”一下，断了，没接上溜。
萧乘风观察到她脸上细微的变化，继续说道：“你的心思和阴谋有多少，我不想知道，也不在乎，在一个半月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
萧乘风把自己想到的都说了，容莲若是还哭，八成是刚缓过情绪便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了，但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没想到他说完，容莲眼中出现一丝光彩。
“……”
萧乘风突然郁闷，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所以容莲才哭的？
“你……你觉得那些不算什么！”容莲说话了，带有鼻音的声线充满不可思议。
他的意思是不讨厌她做的那些事情？
萧乘风不懂她为什么变得激动，疑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里做错了吗？”
容莲眼泪止住了，她磕磕绊绊的说道：“可、可是我用的手段，那么卑鄙恶劣……”
“你觉得自己的手段卑鄙恶劣？”萧乘风头次听见有人这样形容自己。
容莲抿了抿唇，抬手抹了把眼泪，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实力太弱。”萧乘风指出问题所在，“你想要的结果，不得不通过这种方式获得。”
“不过我认为，你的手段没什么卑鄙的，更算不上恶劣。”对付那些好.色贪婪到没有底线的人，根本不用心慈手软。
容莲一呆。
她感觉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负罪感突然有了发泄口，它们仿佛变成了熔浆，翻涌着热浪将她厌恶的过往吞没，留下一个全新的回忆。
萧乘风不讨厌自己，他还认为她做的对。
容莲浑身颤抖起来。
“我没有害过无辜的人。”
“嗯。”萧乘风应道。
“你相信我？”
“嗯。”他都看到了。
“你真的信……”
“真的。”萧乘风打断道，他不想听她再问一遍。
萧乘风说话做事很负责任，他不明白为什么容莲每次都要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呜——”听见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容莲顿然失声痛哭。
萧乘风：“……”她这两天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哭，小白莲的心思真是太难懂了。
容莲哭得毫无形象，但她顾不上这个了。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看待自己的做法，以前容莲报复那些欺负过自己的人，却总觉得自己做错了，觉得自己变得像那些人一样坏。
“前辈，我的修为在我开始报复时便停滞不前了，呜呜，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做错了，天道才会惩罚我。”容莲哽咽道，“我以为你会讨厌我，我不想让你讨厌我。”
“……那是因为你的冰灵根被压制得太厉害。”萧乘风无奈的看着她，“我没说过讨厌你。”顶多是嫌烦。
容莲哭得更伤心了。
萧乘风是被她利用的第一个无辜路人。
她受不了玄武剑宗的那些人，自暴自弃的趁着蒋深没注意想逃出来，却感知到与萧乘风相连的一股力量，得知萧乘风是秘境里那个化神修士后一时动了歪心思。
“前辈，呜呜，对不起……”容莲后悔死了，“我们应该有一个更美好的相遇呜呜呜。”
“？”萧乘风面无表情，“别多想，不会有。”
容莲心情一好，很容易就被他假装出来的冷漠逗笑了，一边哭一边笑，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萧乘风看着格外不顺眼，一个清洁术法过去，容莲脸上干净了。
容莲摸摸脸，又赶紧抹去新溢出来的泪珠。
“前辈，如果当初是你捡到我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拜入玄武剑宗，也不会像行尸走肉般活了二十五年。
“嗯？”
“我是被遗弃在路边的孤儿，后来被师兄捡到，就跟着师兄上山拜入玄武剑宗外门。四岁时正赶上魔修作乱，我被师兄带下山避难，暂时住到师兄的姨娘家。”
萧乘风听容莲絮絮叨叨说起了她的童年。
“师兄偶尔会从剑宗出来看我，每当这时，平常对我打骂的姨娘就会表现得对我特别好，因为只有这样，师兄才会给姨娘银子花。”
“对了，前辈。”
“嗯？”
“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
“……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