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即将登门而出的斗篷女子,皱起眉头,不明何意。
被喊一声“洪先生”的镖师,怀中还抱着金叶子布囊,一阵手忙脚乱,连忙拱手道:“家父志成镖局总镖头洪志,在下洪尘。这四位,是南下行商的贵客,在阳平托一趟镖......要去西边。”
西边?
宁奕捕捉到这两个字,看到柳十一和丫头的神情与自己一样。
倒是有些巧。
这边话音渐弱,洪尘转过头来,指了指马厩三人,拎起那袋金叶子,无奈道:“这几位要买你们的马......”
那位斗篷女子,抱着四四方方的铁盒,一只手拿黑布盖拢,抚平。
她轻声道:“先生贵姓?”
宁奕摆了摆手,微笑道:“免贵姓宁,天都升斗小民。”
天都,姓宁。
女子皱了皱眉,隐约想到了某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而后摇了摇头,这几日的劳累和厮杀太过难捱,她一时之间已没了更多力气去想无关之事。
行走在外,事到如今,她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自己一行人与他人起冲突。
女子声音沙哑,干脆利落道:“宁先生,买卖二字,你情我愿,是这个理,没错的吧?”
宁奕点了点头。
女子也点了点头。
很好,双方达成共识。
她疲倦道:“宁先生愿买,我不愿卖,这就与价钱无关了,恕不奉陪。”
那袋金叶子被她高高抛回。
宁奕接过金叶子,笑了笑,轻声温和道:“当真不卖?”
他有些惋惜道:“四位来时带了四匹马,走的时候,可不一定全都能带走。”
“阁下什么意思?”抱着铁盒的女子身后,立马有另外一人冷冷开口。
话音刚落,就被伸手拦住。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歧义。
但宁奕.......其实并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
只是惋惜。
那两匹烈马,她们带不走。
怀抱黑布铁盒的女子,站在三人身前,前前后后说话做事,显然此人就是其中的“领袖”,修行者的江湖泛泛而谈,但是世俗江湖险恶,宁奕在西岭领教过一二......以这一行四人的实力,的确要请镖局出手,才能保住自己平安。
很大可能,她们就是一介女流......就算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上怀揣着一些手段,顶了天,就是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
这等人物,如何能驾驭这等烈马?
宁奕淡然道:“这两匹良驹的先前主人,恐怕死在了阳平城外,四位姑娘若是不在乎银两......我出一个更高的‘价钱’。”
那斗篷女子,眯起双眼,看着在马厩内栏,不断以头颅蹭着那位“宁姓持伞小厮”的红鬃马,就算是使者大人......这匹黑背红鬃马,也没有如此亲昵。
这才多短的功夫?
这位宁先生,身上带着一柄油纸伞......眼光毒辣,他说的一点没错,这两匹上好的良驹,自己一行人根本带不走,就是一个累赘,只能寄放在阳平城,等待日后再来取回。
可若是出了意外......命都没了,哪里还有取回的时候?
她眯起双眼道:“我不需要银两,金叶,银票。”
宁奕微笑道:“与这些都无关。”
他望向裴烦,柳十一,看到这两位都对自己点了点头。
宁奕温和道:“你要去哪里。”
身后那三位女子看着宁奕,觉得这个陌生人古怪而又危险,还是远离为妙,已经有人在拉扯斗篷女子的袖口。
为首女子的眼里,却缓慢亮起了一些光芒。
姓宁,天都。
值不值得自己赌一把?
她咬牙道:“玉门。”
她又鼓起勇气道:“我该如何相信宁先生?”
宁奕一只手按在油纸伞上,轻轻弹指。
鞘内一颤,无人可见。
崩碎一根耳边秀发。
斗篷女子耳边尽是嗡嗡嗡的乱颤之音。
宁奕微笑道:“你们不要银两,西出玉门,正好顺路,我送你们一程。”
女子深深一揖,躬身道:“这两匹马,送给宁先生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