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发现了这饼有异,抬头问道:“老板,你们家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怪事?”
小贩一听,大惊失色,磕磕巴巴地否认:“没有没有……这天下太平的,哪有怪事……”
“那可惜了,”周南敲了敲手中两块月饼,发出了石头撞击的梆梆声,“如果你遇鬼了,兴许我们能帮帮你。”
小贩犹豫道:“听这话……两位公子可是仙门中人?”
周南把硬邦邦的月饼丢回盒子里,双手一撑,坐上了摊位的木桌。
“我可不是仙家的,要硬说,算半个鬼家吧。”
小贩被这一句鬼家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放下怀里的孩子,打发他去玩。
穆溪撇了周南一眼,对着小贩正言道:“我是凉州玉门镇妖司所派,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无需顾虑。”
小贩得到了强心剂,终于敢讲实话:“我们家最近是闹了鬼……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周南不信,笑道:“解决了?你说说,怎么个解决法?”
小贩看出他不信,认认真真说起了最近遇上的怪事。
“那是半年前了,我带着伙计南下进货,回来时路经荒野,突然天色骤变,狂风四起。那荒郊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有一座破庙能躲一躲。我们就连人带车躲了了进去,点起火堆,决定在哪儿凑合一晚。谁知……半夜我们睡着后,竟然走水了。”
穆溪问:“可有人受伤?”
小贩摇了摇头。
“那倒没有,我们都跑了出来。只是当天风太大,周围也没有河流或水井,我们没法救火,那庙就给烧毁了。我们的货……也烧没了。后来我们回到了青州,奇怪的事就来了。我们几个伙计,都陆陆续续得了失心疯。”
听到这,周南与穆溪不约而同地望了对方一眼,都觉得蹊跷。
“失心疯?”
“对……那晚住过破庙的所有人,包括我,都在作坊后院见到过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喊她,她也不答应。乍一看长得挺漂亮,可是……一张嘴就是獠牙青面!每天夜里都会出现,吓得我们整宿整宿做噩梦。”
小贩讲到这里,自己不禁打了个寒颤,接着道:“不过,如果只是做噩梦还好……可两个月后的一天早上,管家发现一名伙计死在了井里。”
穆溪眉心一紧:“厉鬼?”
“对对,我去找了道士,道士说,这就是厉鬼。还说啊,因为我们烧了破庙,冲撞了这个女鬼,这才跟着我们回来了。”
周南没作声,脑子里飞快地过着所有青州地界上有名的鬼事儿。
小贩这边还在讲得绘声绘色:“那道士还给我想了个法子,让我去修缮破庙,将那女鬼请回去。我想也是,毕竟这庙是因为我们而烧,给人家赔礼道歉本就是分内之事。可是……可不曾想……”
“可是不曾想,根本没有用,对吧?”周南笑着摇了摇头,“请鬼容易送鬼难,烧了人家的庙,想请走,哪有那么容易。”
小贩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根本请不动。那女鬼还是一直缠着我们家……直到两个月前,一位姑娘和一位公子经过我们家,才帮我们将那女鬼赶走了……”
周南怕错过了重点,打断了他:“一位姑娘和一位公子?他们是仙家吗?怎么赶走的?”
“那位姑娘斯斯文文,倒也不像仙家……但当时那位公子受了伤,她求我们收留他。我看他的确伤得不轻,我又正好会些医术,就让他在我们家养病。当天晚上,那位姑娘就发现我们家有女鬼,三下两下就把那女鬼赶走了!很厉害的!”
周南一听,噗呲笑了出来。
“老板,你这故事编的不行。你说,一个姑娘,不是仙家,三下两下就把厉鬼赶走了?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
小贩被质疑了,有些着急,声音提高了一倍:“我可没骗人,那姑娘长得俊,心地好,还不收钱。简直比那些江湖道士好一万倍。”
穆溪也有疑:“你可亲眼见到那姑娘是怎么驱鬼的?”
“没有,没见到……也不见她用的什么法术。她说她驱鬼时我们都不能出房门,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但是从那之后,我们家就再也没有鬼了。这姑娘啊,真是个世外高人。”
“高不高不好说,是不是人也不一定。”
周南自言自语,但穆溪听见看了过来。
小贩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周南又问:“这位姑娘是不是还在你家?”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那位公子一直在我家养伤,那位姑娘也一直陪着。之前闹鬼我遣散了家里的伙计,那姑娘还帮着我做月饼。”
周南与穆溪又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顿时都明白了。
“老板,那姑娘是鬼。”
“什么?!她……是鬼?”
小贩浑身打了个颤,碰翻了手边的饼盒,硬邦邦的月饼如同石块散落一地。一只流浪狗跑过来闻了闻,嫌弃地调头就走。
“不可能啊,这……鬼不是晚上才出来的吗?而且……而且鬼不是没有影子的吗……”小贩战战兢兢地开始怀疑人生,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如果你说的属实,那姑娘斗厉鬼都这么容易,那么她化人形骗骗你们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跟她一起的那位公子,十有八九也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