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鹿之罕见地沉默了,他感到迷茫极了。
楚节似乎真的没有动手打过人,他的动手似乎从来都是有理由的,或者是迫不得已的。平心而论,把他放到楚节那个位置,他也会选择和楚节一样,用拳头来捍卫自己的尊严。
花戈有些愣神,她恍惚间看到楚节长着一张自己过去的脸,却又不尽相同,只是短短闪了一瞬便又倏忽不见。
太愚蠢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坦然呢?你怎么能有这么坦荡分明的情感呢?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头一次这么认真地审视楚节。
柳冰娇两只手指捏了捏花戈的袖子,力气小小地扯了扯。花戈一回头就看见小姑娘委屈得大眼睛都红了一圈。
她心里感到好笑,楚节又不是针对你,你还委屈上了。她拍拍柳冰娇得肩,又往自己这边拢了拢,权当是安慰小姑娘了。
班主任气极了,还有些尴尬。这小子居然还敢回嘴,反了天了他!
但是人都已经走远了,她再愤怒也无济于事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不上课了?杵在这干嘛呢!”
孩子们谁也不敢触她霉头,人群小声嘀咕着散去。
“你们几个也去上课吧。”班主任觉得更头疼了,这还有一堆事呢。
“不能让楚节走!”狼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我女朋友还不知道下落呢!”
呦,您支楞起来啦?
“原来你就是葛深那个\"男朋友\"啊。”班主任嗤笑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屑:“正好警察也来了,走吧,说说是什么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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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校长办公室。
班主任凝望着校长发亮的头顶,试图用灼热的目光逼退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发际线来达到威胁的目的。
校长丝毫不为所动,笑呵呵地抿了一口热茶,中年男人特有的啤酒肚与双下巴为他增添了几分慈祥的气息。
老狐狸,班主任暗骂,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开了口:“为什么不能让楚节退学,他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别的同学了!”
她是真的觉得这种学生麻烦得很,她自认对学生负责,这种混子还是不要耽误别人得好。“所以说为什么这种人我们学校一开始愿意收啊?背景资料什么的没做过调查吗?“她已经开始抓狂了,这种玩意搁哪个班哪个班主任都得发愁。
“按正常流程,这种学生我们是不会收的,所以他一开始是怎么进来的呢?“校长吹了吹杯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藏在热气氤氲的镜片后,看不真切:”您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我的意思。“
他又抿了一口茶:“那个学生你当不存在就好。“
“什么?“班主任惊讶极了,楚节这小子不就是个小混混吗,怎么听着这来头还不小,可看她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上头有人的样子啊?
“不过您也放心吧,毕竟不久就分班了,到时候我会把他归到差生班里的,不会影响到您和学校的业绩的。”校长安抚道。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防听到校长说道:“还有,请您不要再盯着我头顶看了,这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男人特有的魅力,您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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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花戈突然惊醒。手机的屏幕亮着,冷莹莹的光打在她脸上,衬得她脸色惨白。寂静的夜里,二泉映月的声音兀自从手机中传来,哀怨的二胡声仿佛是在人头皮上拉扯,若有若无的冷风拂在耳畔,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让人硬生生惊出一身冷汗。
花戈暗骂当初用这个手机铃声的自己,抹了把脸,瘫回床上,摁下了接听键。谁半夜三更不睡觉给姑奶奶带电话,没重要的事就给姑奶奶等死吧。
手机中传来一个幽怨的女声,声音断断续续,哽咽悲戚:“戈……花戈……”
花戈顿时想挂电话的心都有了。哥哥哎,这种整蛊早就过时了好吗,顿时翻了个白眼:“是你花哥哥我,咋,漫漫长夜寂寞难耐,又想和姐姐聊聊几个亿的大生意吗?”
哦,不对,”你没那功能。“
花戈漫不经心地应付道,随意看了看手机,陌生来电,谁啊这是?
花戈其实鲜少与人开黄腔,只是她以前确实接过不少骚扰电话,下意识就以为这次也一样。人声倒还好,有时候对面会直接传来人喘息的声音,令人不适。
而且这次又是在深夜被骚扰,还是以装神弄鬼的形式,她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手机里的女声只是哭,终于在花戈耐心告罄之前开口:“救救我……冷,好冷……”
花戈撇撇嘴,姑奶奶我可暖和得很,拜拜了您嘞。
她挂掉电话便打算接着睡,然而被吵醒的大脑却活跃个不停,思维异常清晰,迟迟不产生睡意。
花戈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了前几天葛深的事。她一下清醒了,心中暗道,不会吧。
算了,万一呢。她抱着这样的想法打过去,谁知这次接起电话的却是警察。
葛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