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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庆怀(2 / 2)


“那曲家呢?去找了吗?”

“找了,守门的小厮说,小侯爷去过又?……”

突然有小厮欣喜道?:“苏管事,你看,那是不是小侯爷?”

苏敏元立刻回头,便见街上有人快马而来,马背上的人身姿挺拔,白袍银甲,手提宽刀,不是庆怀还能是谁!

“快!快去回禀老侯爷,说小侯爷回来了。”

苏敏元打发了个小厮进去回话,自己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台阶。

“吁——”

听到勒马声,苏敏元只觉眼前滑过一道?银光,再抬眼时,原本坐于马背上的人,已经立在他眼前了。

“小侯爷,您可算回来了。”苏敏元立刻迎上去,赶紧让小厮过去牵马,目光却没离开庆怀身上。

三年前,庆怀走时,还是个毛头小子,如今倒是身姿挺拔,颇有几分?庆侯当年的风范了。

苏敏元一脸喜色道:“长高了,也?瘦了。”

“敏元叔。”庆怀打过招呼,将马鞭递给苏敏元:“我爹呢?”

“姥爷在书房,他听说小侯爷您要回来,一早上……”

“我去找他。”

庆怀扔下这句话,便大步上了台阶,脸色阴沉朝府里走。

苏敏元转头,去看小厮:“你刚才说,小侯爷去过曲家?”

“是啊。”

“坏了!”苏敏元脸色立刻变了,立刻快步跟上去。

黑云压城,狂风肆虐,吹的廊下灯笼,宛若困于网中的游鱼,欲借风而去,却被钩子死死拽住,只能徒劳无功的苦苦挣扎着。

春雷阵阵,预示着大雨将至。

庆怀一路疾行,穿过锦灯成川的长廊,烦躁挥开拐角处的花枝,一脚踏进去时,差点与人撞了个满怀。

他当即回过神来,快速朝后退了数步,一脸戾气抬眸。

却在看到对方时,突然怔住。

而来人也?是急速后撤数步,堪堪站稳后,亦是一脸不悦抬头,两人的表情竟然出奇的一致——眉毛拧成一团,厌烦看向对方,待在看清楚对方是谁后,又?是一脸惊愕。

四目相对时,两人一时都怔了下,谁都没说话。

还是后面追上来的小厮,打破了这场静谧。

“侯爷,小侯爷回来,定然是要先来看您……”

“啰里啰嗦!还不快滚下去!”庆侯脸色一沉,训斥道。

小厮吓得?脑袋一缩,麻溜走了。

外?面风雨欲来,廊下只剩下相对而立的父子二人。

庆侯轻咳一声,不着痕迹整了整凌乱的衣衫,目光落在庆怀身上,嘴唇嚅动,庆怀却先一步开口了。

父子俩三年未见,第一句话,不是关怀,而是质问——

“阿瓷成婚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哗啦——”

风雨终于来了,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砸在房顶。

庆侯眼里的父子温情,瞬间淡了些许,再出口时,语气已冷了不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成婚与你何干?”

曲瓷成婚时,庆怀尚在军中,就算告诉他,他又?能怎么样?

“与我何干?!”庆怀霍得?抬头,脖颈青筋迸起,目光如电狠狠钉在庆侯身上,怒喝道?:“父亲,您知道的,我爱慕阿瓷已久,我想娶她为妻的,你知道的,我想娶她为妻的。”

说到最后,堂堂七尺男儿,话中已带了哽咽。

没有人知道,当他捧着一颗炙热的心归来时,听到曲瓷已嫁为人妇时的心情。

万箭穿心,都不过如此。

庆侯立在原地,看到庆怀这般,终究心有不忍,硬邦邦道:“这盛京贵女多得?是,你若喜欢,为父——”

“我谁都不要,我只要阿瓷。”庆怀厉声打断庆侯的话,赤红的双眼里,有责怪,有怨憎。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庆侯心中那点父子温情,顷刻间散了个干净。

他嘴角下垂,冷冷一笑:“你既要她,当年何苦去从军?若你没去从军,你俩的婚事早就办了,庆怀,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如今你能怪谁?”

至亲之间,最知道戳哪儿最疼。

庆怀睁大眼睛,一道?白鞭骤然在天际抽开,一闪而过的亮光里,他看见庆怀一脸冷漠立着,端的是弃情绝爱的漠然。

他身形踉跄了一下,在天崩地裂的雷声中,朝后退了几步。

雷声过后,庆怀再开口时,声音平静了许多:“是,这是我选的路,我怪不了任何人,可是父亲,您呢?在曲伯伯出事时,您做了什么?”

陆沈白能娶到曲瓷,其中最大的推手,应该是他的父亲。

“我们与曲伯伯家是世交,从小到大,我在曲家的日子,甚至比在咱们府上都多,可曲家出事后,父亲,您是怎么做的?”

庆怀手握成拳,骨节发白。

“阿瓷来求您,您却对她避而不见,您……”

“够了!”庆侯打断他的话,双目紧蹙:“你懂什么?当初鹊桥巷失火一案,陛下震怒,谁敢求情?”

“陆沈白敢,并且他也?做到了。”

“他一个黄口小儿,孑然一身,有何可惧的?”

是啊!

因为无惧,所以陆沈白做到了。

庆怀盯着庆侯,看了良久,轻嗤一声,问了一个困惑他已久的问题:“父亲,若是有朝一日,我和侯府之间,您只能保全一个,您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舍弃我,而保全侯府?”

这话问的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混账东西!”庆侯怫然变色,抬手便挥了过去。

廊外?暴雨如注,电闪雷鸣间,却依旧没掩盖住清脆的巴掌声。

庆怀慢慢转过头,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血渍,看着满面怒容的庆侯,蓦的笑开:“父亲这么生气做什么?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的。”

话落,转身冲进雨里,大步朝外?走。

“哎,小侯爷,这么大的雨,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苏敏元从外面进来,想去拦庆怀,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朝外?走。

苏敏元无法?,只得快步进到走廊里,劝道?:“侯爷,这——”

“逆子!让他走!让他走!”庆侯捂住胸口,死死盯着庆怀的背影,怒骂着。

同庆侯父子俩不欢而散的场景不同,陆家算的上母慈子孝。

曲瓷陪陆蔓回了院中,喂陆蔓喝完药,看她睡了过去,才起身出来。

画眉候在外面,看见曲瓷,立刻撑伞上前。

曲瓷问:“沈白呢?”

“公子应该在院子里。”

画眉撑着伞,和曲瓷往外?走,一路上不停嘟囔:“这小侯爷下手也?忒狠了些,夫人你是没瞧见,咱们刚才过来时,小厮躺在地上都起不来了,也?不知道孟昙怎么样了?”

最后一句,她虽然压得?很低,但还是被曲瓷听见了。

曲瓷停下,笑道?:“现在府里都忙,怕是会疏忽孟昙,这样,你等会儿过去看看。”

“哎,好。”

画眉喜笑颜开应了下来,将曲瓷送回院子,便欢喜撑伞走了。

曲瓷摇摇头,问了个侍女:“沈白在么?”

“在呢,公子刚回来。”

曲瓷点点头,握着刚才问大夫要的伤药,转身掀帘进去了。

外?面大雨如注,连带着屋内也?暗沉沉的。

四下静谧无声,烟青色轻纱,被风挟裹着,柔柔飘散开来,像是幽深夜里,诱人春风一度的艳鬼,在人眼前摇曳生姿,勾着人前行。

细软的轻纱扑在人脸上,有些痒,曲瓷揉了揉鼻尖,索性将眼前的轻纱,一把全撩开,陆沈白猝不及防被推到了她眼前。

在看到眼前景象时,她瞳孔猛地一缩,瞠目结舌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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