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瓷和陆沈白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吵嚷声。
“这两个你选一个!”
“我两个都不选!!!”曲文煜暴躁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夫人,咱别闹了,成么?”
“闹?!谁跟你闹了?!既然你不选,那我替你选!”话?刚说完,便传来贺瑛的闷咳声。
“哎,夫人,你……”
“你别碰我!来人,把和离书拿来。”
管家一听这话?,立刻高声道:“小姐和姑爷来了。”
阿瓷?!
他们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来了?!
贺瑛立刻扭头去瞪曲文煜。
“不是我让人去请的。”曲文煜忙解释,不过转头却松了一口气。也幸亏曲瓷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不然今日这事,他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
曲文煜握紧手中的文人扇,哼哼唧唧道:“此事休要再提!”
“你——!”
曲文煜已经脚底抹油朝门口溜去,贺瑛瞪着他的背影,但到底顾忌着面子,还是迅速收了和离书,起身朝外走。
他们刚走到门口,曲瓷和陆沈白也进了院子。
“二?叔,婶娘。”
曲瓷欣喜跑过来,先?冲他们行了一礼,才欢欢喜喜过来挽住贺瑛的胳膊:“婶娘,你最近身体有没有好点啊!”
“好不好的,都是在数着过日子罢了。”
“夫人!”
“婶娘!”
曲瓷和曲文煜同时不赞同开口,陆沈白打破僵局,笑道:“我听闻尹神医不日便要回盛京,到时候请他来给婶娘瞧瞧。”
“尹神医要回京了?”曲文煜立刻扭头,平日里十?分沉稳的人,此时却像个毛头小子一般,眸光急切盯着陆沈白:“他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了?”
也不怪曲文煜这般激动,据传尹神医此人,能医死人活白骨,但偏生这人放荡不羁爱自由,平日里行踪缥缈不定,请他看病全靠运气?。
“具体何时,我还暂未打听道。”
见曲文煜还要再问,贺瑛先?一步开口:“行了,有话?进去说,两个孩子大老远过来,站在门口成什么样子!”
“哎,对对对对,进去说,进去说。”曲文煜便将人带进主屋。
很快,便有侍女来上茶果。
贺瑛坐在圈椅上?,听着曲瓷说近日盛京中的趣事,目光却落在陆沈白夫妇俩。
算起来,这是他们俩成亲后,贺瑛第一次见曲瓷,同上?次不同,这贺瑛她明显感觉到,曲瓷气色好了不少,虽然她和陆沈白之间,并无腻歪的举止,但两人眼神不经意间对视时,却自有一股别样的默契在里面。
而且,陆沈白举手投足,不经意间都在护着曲瓷。
比如,侍女上茶时,陆沈白会先?用指腹探茶盏,察觉不烫之后,才会放到曲瓷面前,这个动作他做的十?分熟稔,显然是常这般做。
而曲瓷这边,虽不如陆沈白细心,但吃到好吃的果子时,便会立刻转身同陆沈白分享,陆沈白亦欣然受之。
两人并无太多言语,但言行举止间皆念着对方。
贺瑛打趣道:“你们俩呀,明明是新婚燕尔,怎么反倒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婶娘,”曲瓷羞赧垂头,递了颗荔枝过去:“你尝尝,很甜的。”
贺瑛接过荔枝却没吃,而是舒了口气,道:“看到你如今过得很好,婶娘便放心了。”
“阿瓷让婶娘放心了,那婶娘也该让阿瓷放心才是啊!”曲瓷抱着贺瑛的胳膊,撒娇道:“婶娘,到时候尹神医来了,你要配合他好好调养,可不可以?”
贺瑛哂然一笑:“我这身子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再好好调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与其这般活着遭罪,倒不如……”
“婶娘!”贺瑛话?没说完,便被曲瓷打断了,她睫毛低垂,语气有些哽咽:“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为我和二?叔想想,爹爹和哥哥远在随州,我要回娘家只能来这儿了,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
话?没说完,曲瓷已经抱住贺瑛的腰,将头埋进在她怀中了。
陆沈白和曲文煜原本在说尹神医的事,瞧见她们这边不对劲,立刻起身过来:“怎么了这是?”
他们夫妻俩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贺瑛不想让曲瓷难过,便拍了拍她的背心,无奈笑道:“好好好,婶娘都听你的,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就算嫁了人,在婶娘这里,我还是小孩子呀!”
曲瓷仰着脸,任由贺瑛帮她擦脸,贺瑛瞧着她孩子气?的模样,脸上难得露出了零星笑意。
过了片刻,管家进来,说午膳摆好了,四人又移步去饭桌前吃饭。
因?为听到陆沈白会帮忙找尹神医,曲文煜高兴极了,以至于吃饭时,一个劲儿劝酒:“这酒还是阿瓷出生时,埋下的女儿红,大哥不记得了,还是我前两天想起来刚起出来的,陆贤侄,你快尝尝。”
陆沈白不敢贪杯,只浅尝辄止,但曲文煜却不肯放过他。
曲瓷知陆沈白酒量不好,便出面打圆场:“二?叔,沈白酒量不好,喝多了会醉的。”
“你这丫头,在自家府上?怕什么?喝醉了就回你原来住的小院歇息便是了。”曲文煜不以为意,还又给陆沈白倒了满满一盅。
在旁人面前,陆沈白或许还能悄无声息躲酒,但曲文煜是长辈,长者赐不敢辞,他只能全喝了。
曲瓷看的头都大了,偷偷拽了拽陆沈白的袖子,陆沈白眸光潋滟,笑道:“阿瓷放心,今日高兴,多喝几杯无妨的。”
“可你——”
“对对对,来,满上满上。”
曲瓷的话?淹没在了曲文煜的声音里,见曲文煜拎着酒壶,又要给陆沈白斟酒时,曲瓷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听到啪的一声。
她扭头,就见贺瑛将筷子摔在桌上?,面色冷硬道:“你少喝些。”
若搁在平日里,贺瑛一发话?,曲文煜哪怕再馋酒,也会立刻收了酒盅的,但今日,他却抱紧酒壶,梗着脖颈道:“我不!你都要跟我和离了,我少喝些干什么?!”
“……”
这是曲瓷第一次见曲文煜在贺瑛面前这么刚,但他话?里的哀怨,却听的她只想笑。
贺瑛气?的头顶都要冒烟了,碍着曲瓷和陆沈白还在,只冷着脸吩咐道:“老爷喝醉了,来人,扶他下去休息!”
“我没醉!谁都不准进来,下去!”
守在厅外的人欲上?前,又被呵斥下去了,而曲文煜也因?为呵斥的动作力度太多,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陆沈白眼疾手快扶住他:“二?叔,当心。”
“没事,我没醉,不用扶我,陆贤侄,你坐。”曲文煜摇摇晃晃着,却又将陆沈白摁着坐下了。
贺瑛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几乎是在竭力压制着脾气,她道:“老爷,两个孩子难得过来,有什么事,咱们等会儿再说。”
平日里,曲文煜在小辈面前,一贯是摆着长辈架子的,但今日心里郁闷,再加上?喝醉了,这一套早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了。
“我不!”他理直气壮道:“他们一走,你又要逼我纳妾了。”
“……”
“你们两个,嗝,给我评评理。”曲文煜打了个酒嗝,指着陆沈白和曲瓷:“我不纳妾,她便要休了我,你们说说,这是什么天理!”
“!!!!”
曲瓷和陆沈白惊呆了。
曲文煜同贺瑛闹和离,竟然是因为纳妾的事。
而且,还是因为贺瑛要给曲文煜纳妾?!
贺瑛没好气?道:“不是休了你!是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