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茗眼尖,看着简若珺怔怔然,落下一滴泪,整个宫殿静了半晌,简若珺才回头看向安坐在榻上的周茗,轻声道:“因为二皇子出世,你连为大皇子争一争的心也没了吗?”
“姐姐这话是何意?”
“你想要惹皇上厌弃,避世抚养大皇子,可你是原配嫡妻,大皇子又占长位,你注定是他人的眼中钉,避世的结果只会让你生死皆在他人手中。”皇后冷声道。
短短时间里,她从一个满心满眼都是皇帝的女人,转而思考未来了,概因前有已经立住的大皇子,后有淑妃与江采女的肚子紧追而上……
简家虽在朝中有话语权,可因为一门两后,为避免皇上猜忌,慢慢退中权力中心,淑妃与原德妃乃是潜邸旧人,皇上为拔除闻氏一族势力,不得不依仗怀远侯萧弈嵘,定远侯黎舒彰,若广选妃嫔,两侯府必定会有闺秀参选,乃是两大劲敌。
选秀一事已经敲定,简若珺不想费心应对外敌时,还要防着这个妹妹使坏。
周茗道:“姐姐想要让我出力?委实可笑,姐姐一日稳坐中宫,我便始终无出头之日,要我再为你做嫁衣裳,呵……你我二人,不能共谋!”
简若珺嘴唇颤动,她看到周茗温和表相下的决然,她用超乎平常的平静语气道:“你要与我相争?”
周茗笑起来,其中嘲讽之意明显,她怅然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在这后宫,后来者想要居上,无外乎讨皇上欢心,让高位者落马,最难的就是安份守己四字,我唯愿安份守己,皇儿平安喜乐,其余的,太远了。”
“原来如此……”简若珺终于明白了,贤妃已经对皇上死心绝望了。
妻妾在后宅争斗,为的不过是自身利益,这利益是丈夫的宠爱,也是所拥有的权力,可对贤妃来说,夫君不顾数年夫妻情谊贬妻为妾,娘家毫无助力,贤妃争什么,又怎么争!
一瞬间,简若珺物伤其类,祁毓宁能为了她让贤妃妻为妾,焉知他日不会再有个“简若珺”,谁能保证她不是下一个简若娴。
倒时候,她能像贤妃一样放下吗?
一番交谈,两人心照不宣,第二天,选妃的消息便传出了。
由于时间紧迫,消息只有京城官员得知,皇上体恤,并未强制让闺秀参远,可即便如此,适龄闺秀也有五十几人,最大不过十七,小的才堪堪十三。
简若珺因为身体不适,遂将选秀事宜交给周茗,淑妃虽然知道有新人进宫,因为怀孕已经五个多月,并未在皇后眼前蹦哒。
忙忙乱乱时,忽有永寿宫的宫人来长乐宫传太后的话,称贤妃事忙,独留大皇子一人在长乐宫无趣得紧,太后一人在永寿宫颇觉寂寞,想让大皇子去陪陪皇祖母。
祖母让孙儿尽孝,这话在哪儿都有理,周茗眉心微皱,也不得不同意。
才两日,永寿宫就传出太皇子不堪教化,顶撞太后的消息,皇上得了消息大怒,立时要下旨夺了贤妃的教养之责,简若珺与祁毓宁又一次爆发了争端。
简若珺掌凤印,三宫六院所有妃嫔都由她管理,皇上有权管理,可无异于打皇后的脸面,在选妃之际,该竖立中宫威严之时,这巴掌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简若珺都不会生受了。
太后大怒,道:“贤妃便是看你在意姐妹之情,才会毫不畏惧,她姨娘已经去世,对皇上也没了情义,唯有大皇子是她的软肋,你不想着握住这个软肋,让她俯首帖耳,早晚会被反噬。”
简若珺脑中天人交战,未嫁之时她也随母亲学过管理后宅的手段,妾室不过是玩意儿,留下是主母心善,什么去母留子,灌避子汤药……可这些在偌大的后宫并不适用,所有宫妃都代表着前朝势力,她不会动淑妃,不会动江采女,头一个要对付的,是同为姐妹的贤妃……
她下不了手,心里也有更隐晦的想法,大皇子根本不是她的软肋,想借此掌控贤妃……不可能。
简若珺最后还是不同意,道:“姑母,侄女贵为皇后,有皇上的爱重,膝下已有皇子,只要无错,谁也不能危险我,何至于此……”
太后真想敲开她的小脑瓜看看里头是不是浆糊,世事若真如她所说,那先皇后怎么会死,先帝所属意的太子怎么没有登上皇位。
她叹了口气,道:“你此举无异于养虎为患,今日你有多心软,明日,她咬在你身上就会有多痛!”
简若珺无言以对。
大皇子又被送回了长乐宫,同时,两位皇子已经有了各自的名字,大皇子名祁梓忖,二皇子祁梓怿。
简若珺为了贤妃一事与太后关系疏离,与皇上又添龃龉,皇上心烦意乱,下朝后不知不觉去了马场,于城墙上眺望天际时,突闻一声娇斥。
他寻声望去,便见马场中有两道倩影,各乘一骑,穿红色骑装的女子神彩飞场,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萧姐姐,你可又要输给我了!”
着蓝色骑装的女子更为沉稳,嘱咐道:“黎妹妹你慢些,莫要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