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地,她朝那边来路一点下巴,“是那辆吗?”
马车上悬着的灯笼上,明显显写着个“周”字。
“就是他!”风长健和姜钦远立即操家伙——从武器库里摸出来的刀,慌得韩松急忙提醒:“蒙面!蒙面!”
两人这才手忙脚乱系蒙面巾。
刚刚系好,花仔就风一样从他们身边掠过,冲了出去。
本朝没有宵禁,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但周士明为了尽早赶去见美人,天天都命家人抄这条小道。
小道夹在两道院墙之间,没有一处商户,十分僻静幽暗,好在不算长,两头都看得见街头的灯光。
因此周士明像往常一样摇摇晃晃地坐在马车里,手里摩娑着准备好的礼物,一面想着今儿再下一次本钱,下回玉娘子应该就会答应他,帮他安排和少家主的私下会面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儿长嘶一声,马车猛然一顿,搁在膝上的礼物险些打翻,周士明大怒,掀起车帘,喝骂:“怎么赶车的?脑袋不想要——”
车夫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愣愣地看着前方。
周士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跟车夫一样愣住,底下的话全压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一个瘦小的人影站在马车前,手抵住两匹马的额头,两匹马长嘶不已,却不得寸进,马蹄在地上扬起阵阵灰尘。
马前的人慢慢抬起头,蒙面巾覆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润的眼睛,眸子里光彩亮得像世上最锋利的刀光。
周士民身居高位,见过的能力异士不少,但能生生凭一己之力就让奔跑中的骏马停下来的,还前所未见。
“快、快快保护本官!”
周士明颤声,随从们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拔刀上前。
风长健、姜钦远和韩松三个人也被花仔的神力惊呆了,知道她力气大,不知道大到这个份上!
是时候轮到他们上场了!三个人挥刀冲上去。
“都闪开!”
花仔大喝一声,一笑拔刀,向着一涌而上的随从们迎上。
她用的虽然不是自己的陌刀,但这么一衡量,就知道姜家的府兵着实算得上精锐。
因为这些看起来五大三粗的随从一招都没抗住,纷纷惨叫着倒下。
“捆起来,堵上他们的嘴,一个也别跑了。”花仔吩咐完,探身进了马车。
马车里,周士明缩在车角,一头冷汗:“你、你想干什么?本、本官乃是朝廷大员,你、你好大的胆子……”
雪亮的刀光直接向他捅过来,他的声音变成一道尖叫:“壮士饶命!壮士想要什么直管说,只要留下我的性命!”
刀停留在他的胸前,刀锋划破他的衣襟。
周士明心胆欲裂,车厢内多了一股腥骚的气味。
刀尖从他衣襟里戳出一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翡翠玉镯,在灯笼的光芒下通体碧绿如春水,一看就价值不菲。
花仔把两只镯子放在一起,敲了敲,摇摇头:“可惜了,我更喜欢黄金。”
“黄金有,有。”周士明汗流如注,“壮士要多少?”
花仔把刀锋贴在他的脸上,拍了拍,好整以暇地问他:“你觉得你这条命值多少黄金?”
周士明魂都吓没了:“在下、在下愿意尽家孝敬,凑足一百两……”
话没说完,贴在脸上的刀立即从刀面变成了刀锋,“……嗯?”
“五百两!五百两!”周士明急忙叫道。
“五百两?打发要饭的呢?”
谈价钱可是身为沙匪最重要的一项技能,但是很可惜,她完全不擅长。
所以天虎山上最擅长谈价钱的阿郎教给她一个简单粗暴的法子——不管对方开多少,一律加十倍。
“五千两黄金,少一两,我就从你身上割一两肉,知道么?”
“五五五千两!”周士明惊呼,“这这这我实在拿不出来——啊!”
他再一次发出惨叫,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腿上剧痛传来,刀锋入肉,“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啊啊啊!”
真是完美的肥羊,又贪,又胆小,又怕疼,只划破一点油皮,就嗷嗷叫得好像大腿被剁了似的。
花仔满意地出了马车,手上多了一封周士明所写的血书,外加周士明的镶玉腰带。
她拍了拍车夫的肩,“把这些带回去报个信,两个时辰内,让人把五千两黄金送到平江码头,到时你们大人就能回家了。”
车夫哆哆嗦嗦地拿着东西准备走,花仔一挥刀,斩断马背上的车辕架,“骑马去,快点儿,别耽误你们大人的命。”
车夫没命地跑了。
花仔跃下车,把一个个把随从拍晕,拖到墙角。
拖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她心里面忽然掠过一丝极为异样的感受,仿佛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自己。
她望向某个方向,喝问,“什么人?!”
一只野猫从墙头跃下,“喵”了一声。
虚惊一场。
花仔松了口气,然后安排行动。
韩松和姜钦远去码头准备好船只,黄金到手马上运走,风长健带着周士明找个地方藏起来,到时候以烟花为号,看见收黄金的信号,风长健就把周士明扔大街上。
风长健等三个人全程目瞪口呆。
按他们的理解,所谓“教训一下”,大概是砍断马腿啊,造成一点交通事故啊,害周士明从马车里跌下来出个丑什么的。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套流程。
韩松结结巴巴道:“花、花哥,我们这算不算……打劫?”
“开什么玩笑?”打劫那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能跟这比吗?“这叫绑架勒索。”
姜钦远的声音也变了:“真、真的要拿他换五千两黄金?”即使他出身姜家,也被这个数目惊住了。
“都是他贪来的钱,不用白不用。这叫什么来着,什么于民什么于民。”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风长健一脸兴奋,外加崇拜,“花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从来没有玩过这么大的!”
姜钦远和韩松平息了一下心中的震动,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韩松道:“我和六公子收钱,小世子放人,那花哥你干什么?”
花仔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深深地叹了口气,沉痛道:“马上要到亥时,姜安城快回来了,我得回去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