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你怎么?来了?”花仔揉了揉右肩,问道,“你不是回宫了么??”
姜安城没有回答,只挥了挥手:“你们退下。”
这个“你们”,包括这边雅间的韩松、风长健、姜钦远,也包括站在门边的荣王,还包括那边雅间的玉娘子。
韩松等三人?是如蒙大赦,迫不及待便往外?蹿。
太好了!果然在姜夫子面前,无论什么?事,花哥一?个人?都担得起!
荣王则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后退一?步,关上了雅间的房门。
玉娘子带着侍女离开,走到门边,回头看?了姜安城一?眼。
从这个角度她只看?得到姜安城的侧脸,他专注地看?着那个小个子少年,从进门的第?一?瞬开始,视线就没有移开过。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的眼神。
侍女轻轻地带上门,门关上,隔断玉娘子的视线。
人?都走了,花仔反而有点不自在,因为?姜安城深深地看?着她,深得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眼中满溢出?来。
花仔觉得她好像在什么?时候看?过他这样的眼神,无限深情,又无限克制。
于是那些微薄的酒意全醒了,她忍不住挠了挠头,“咳,我怎么?觉得我一?喝酒,夫子你就会来……”
姜安城上前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已经极近,这一?步几乎让两人?息息相闻,近得让花仔呼吸不畅,忍不住想后退一?步。
这一?步只退了一?半,姜安城便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抱进了怀里。
花仔:“!”
夫夫子这是干什么??!
平常别说拉手,就算是拉拉他的袖子,他也要很是避弃地甩开,怎么?这会儿还抱上了?
她的脸贴上了他的胸膛,脸颊首先感觉到布料的触感,今天他依然穿得十分华丽,衣领着和昨天一?样有金线刺绣,扎在脸上酥酥麻麻的。
接着就嗅到了他身上的清冷气息,这气息多么?熟悉,鼻子已经可?以代替眼睛,只要闻到便知道他在,而只要知道他在,花仔便无由地觉得很安心。
不过这气息跟往日好像有一?丝丝不同,花仔吸着鼻子用力嗅了嗅,闻出?了一?丝混杂在里头的、淡淡的酒气。
花仔恍然大悟:“……夫子,你是不是喝醉了?”
“你就当我醉了吧。”
姜安城的声?音就在她耳边,非常低沉,非常柔和,微微震动,让她的心肝儿不自觉有点发颤。
夫子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花仔试探着问:“真醉了?”
姜安城没有回答。
“那我也抱你哦?”花仔说完,不等他开口拒绝,更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两只胳膊立即环抱住姜安城的腰。
——哇,夫子抱起来,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夫子是高?大的,她一?直知道,但只有被这样抱着的时候,她才知道他有多高?,胸膛有多宽阔,她陷在里面变成小小一?只,就像泡在温泉池里那样舒服,不,比泡温泉还要舒服。
她记不得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此刻在姜安城的怀里,却像是变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孩子,被抱得安安稳稳,天塌下来她都能?安然无恙。
夫子真好。
真好。
谁也没有夫子好。
脑子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随之再冒出?来第?二个——夫子这么?好,我也要对?夫子好。
“夫子,你不该放那个混蛋走的,他骂你。”花仔道,“等我回去就把他抓来,不揍到他妈都不认识,我就不姓花。”
“不必了。”姜安城低声?道,“那些不重要。”
花仔立刻问:“那什么?重要?”
姜安城没有回答。
因为?他喉咙有些紧涩,无法开口。
一?开口一?定会有异样的颤抖。
重要的是你。
是你在别院书房为?我挡住父亲的鞭子。
是你在这乐坊雅间不容旁人?诋毁我一?句。
旁人?说什么?做什么?于我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永远想也不想便护在我身前的你。
“……夫子?”花仔没有得到答案,催促。
“花仔……”他的头轻轻地蹭着她的发丝,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绝望和酸楚,“别说话,好吗?”
华丽的七宝树灯在屋子里闪耀,细细的笙歌如流水般送上来,还夹杂着人?们欢笑声?……整座乐坊本身就是一?个华美?的梦境,上苍还格外?开恩,给了他一?个温柔美?丽的梦中之梦。
他闭上眼睛,不愿意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