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然听见了很轻的关门声，低头看向没有跟着上去的八月，后者也仰头看她。
“剩下咱了。”白然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
八月鼻子发了个气声，不知道是没听懂她的话还是怎样，转身趴在沙发旁的毛毯上。
跟主人一个性子，亏她刚刚还觉得程淮会寂寞。
白然撇撇嘴，走到厨房里，掀开了锅。
香气扑面而来。
锅里有碗牛肉面，看得出才刚做好没多久，冒着热气的白面条上铺着色泽明亮的牛肉片，撒上嫩绿的葱花，在面条底下，还隐约可见个饱满的金黄荷包蛋。
哇，白然无声的张了张嘴。
没想到程淮的手艺这么好，不愧是处女座，连一碗面都摆成艺术品。
白然全然忘了自己洗澡前还黑了把处女座，拿出手机，一边感叹一边拍了好几张照片。
把面端出去时，趴在毯子上的八月忽的抬起了头，鼻子抽抽。
“不行哦，”坐到它旁边的沙发上，白然把腿盘起，“是你主人做给我的，再说了，狗狗不吃面的吧？”
八月没有吱声。
白然吃了一口面，呼出一口热气：“想想，其实这样的平安夜也不错。”
白然也不管八月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有没有回应，一边吃，一边轻声说。
“我喜欢看雪，可是以前没有这样的机会，”白然看着阳台外的雪，“雪真好看啊，小小的，像白色的星星，又像花。”
八月耸耸耳朵，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她。
“虽然说今天是平安夜，没有礼物很遗憾，不过能吃着好吃的面，肚子饱饱的看初雪，应该也是很多人羡慕的事吧？”
白然咬了口蛋，中间是半熟的流心，她呼呼的吸着气：“八月啊，你主人就一个人住吗？只有你陪着他？”
八月盯着她，没有任何表示。
“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会不会有点怕啊？”白然想起刚才程淮的表情，又换了个词，“他会不会觉得孤单啊？”
八月还是没有动。
“哎，你不会说话，”白然吸溜了一口面，自顾自的说，“没事，反正你以后会有个漂亮温柔的女主人，你的主人就不寂寞了，也不会精力过剩的一直怼我了。”
八月好像有点疑惑，扭了扭脑袋。
程淮做的面好吃，白然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收拾妥当后，一低头，发现八月居然跟着她到厨房。
“这么说，你还不算讨厌我，”白然顺手关掉厨房的灯，“比你主人好点。”
八月看着她关灯的动作，耳朵一抖，鼻子呜了一声。
白然没有注意，回到刚才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雪。
客厅很安静，除了落地钟滴答和呼吸声，再没别的杂响。
白然趴在阳台门边往上看，程淮的房间拉着窗帘，里面透出光，她重新坐下，压低声音：“我悄悄跟你说哦，小时候圣诞节，我都是在家过的，哥哥喜欢过圣诞，妈妈会在家里布置。”
“我们睡醒之后，就会在客厅里找到礼物，妈妈说那是圣诞老人给我们的，长大之后才知道，没有圣诞老人，那都是妈妈准备的。”
“哥哥教我唱圣诞歌，他唱歌很好听的，和他一起过圣诞节时，我们都会一起唱。”
白然顿了顿，看着窗外：“可是以后都没有机会啦，我真后悔，以前要是多唱几次就好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八月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楼梯，才又看向白然。
“Dashingthroughthesnow，Inaone-horseopensleigh......”
白然轻声唱了起来，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
她其实挺知足的，忍受了这么多年病痛后获得了重生，还是健康而富足的。
只是偶尔会想起以前。
希望哥哥和妈妈在没有她的生活里能好好的。
“哎，唱完了，今年平安夜就这样吧，”一曲罢了，白然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她蹦起来伸了个懒腰，“好啦，该睡觉了。”
她在关掉客厅灯的同时，脚下的八月忽然变得急促不安，哼哼唧唧的叫着，声音不大，却很焦急，还有点张皇失措。
白然觉得奇怪：“怎么，不关灯吗？”
说着重新打开了灯。
八月平静下来，微微晃着尾巴看她，丝毫不见刚才的慌乱。
白然迟疑片刻，又关掉了灯，八月马上又叫了起来，而且比刚才还紧张。
“好啦好啦，”重新打开灯的白然连忙安抚它，“我不关就是了，反正你主人也不差钱。”
“可是狗狗也会怕黑吗？”
她蹲在八月面前，平视着它的眼睛，后者安静的回看它，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视线偶尔飘往楼梯。
直到一楼的客房关上门，楼梯上站了许久的人才动了，重新回到自己房间里。
程淮摊手摊脚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桌前上的一张照片发愣。
照片里是个留着黑色长卷发的女人，一双眼睛温柔似水，抱着个脸圆圆的小孩，动作亲昵。
“淮淮喜欢看雪吗？”
“喜欢！”
“雪像什么呀？”
“嗯......像星星！”
好像很久后，他的灵魂才慢慢回笼，摸过桌上的手机，按了几个数字：“睡了？”
“那套衣服退了没？”
“那明天带过来。”
“对，不用退了，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