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什么事！”程嘉阳好像吓了一跳,但很快又瞪向程淮，咬牙的样子像只张开刺的
和在学校时比,程淮的表情冷了很多,他走到程嘉阳面前，居高临下睥睨着对方,眸子被门外的灯映出暗光
程嘉阳似乎也没料到他突然冒出来，吓了一跳，还是嘴硬,只是语气没刚才的冲：“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然坐在他身旁的小矮凳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惨的人？”
程嘉阳别着脸，没有回答,但脸上的神情分明没有反驳的意思。
“给你讲个故事吧，”白然把胳膊搭在膝盖上,“有个女生，从小不知道父亲是谁,只和母亲还有哥哥相依为命,小学时，母亲和哥哥遇到意外都身亡了,她只能跟着仅有的亲戚，她的姨妈一起生活。”
白然看一眼程淮，又看一眼程嘉阳，前者的神情放温和了些，后者没有说话，不过看起来开始专心听她讲了。
“她的亲姨妈,嫁给了一个有钱人，把这女孩子也带到家里，”她顿了顿，问程嘉阳，“你觉得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程嘉阳思索片刻：“有钱人刁难那个女生，连累了她的姨妈。”
白然笑了一下：“那倒没有，她的存在不过是多点开销，不会影响有钱人的家，不过......”
她故意拖长了声掉，程嘉阳似乎有点感兴趣了：“不过什么，她姨妈对她有意见？”
“你可以再猜猜。”
程嘉阳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她姨妈发现自己拴不住有钱人的心，让这个女生去勾引他，然后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的话才刚说完，程淮就像是被呛到，轻咳了好几声。
白然满头黑线地看向程嘉阳，这孩子脑袋里都装的什么？看起来正正经经一个人，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三观崩坏的剧情？
“不是，”白然清清嗓子，“不过也有点相似，姨妈要她去接近另一个有钱人，那个人比她大不少。”
程嘉阳听了，皱起眉：“那她答应了？”
“没有，她拒绝了，”白然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夜晚的风吹来有点冷，她微微缩了缩肩膀，“所以姨妈把她赶出家门，断了她的生活费，她没钱，也要担心明天有没有饭吃。”
“那个人就是我。”
程嘉阳愣了：“是你？”
他难以置信的盯着白然，好一阵子之后才说：“怎么可能，那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笑不出来？”白然很自然的又朝他笑，“就算生活再艰苦，总还有值得你开心的东西。”
她伸出手，在毫无防备的程嘉阳脸上捏出个笑容：“笑一笑，老是板着脸容易老。”
少年像过了电，抖了一下就往后躲：“你，你别动我！”
慌慌张张的语气，倒是有些小孩子的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病相怜，程嘉阳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带刺，但还是没有答应跟程淮到城里去。
喜姨听了，生气得就要拿鸡毛掸子打他，要不是白然和程淮拦着，那棍子就落程嘉阳身上了。
“我有手有脚，难道离了你还活不了？”喜姨生气，“城里的学校怎样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肯定比这儿的好！”
程嘉阳红着眼，梗着脖子：“我就不去！”
说着，他就跑出了家门。
白然追到房子后时，正好看见他背对着自己，一下下的擦着脸。
“小阳，”白然慢慢走过去，“你奶奶说那些话，其实是为你好。”
“大人都这样，”程嘉阳的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痕，“自己做了决定，也不管我到底想不想。”
“你讨厌城市吗？”
程嘉阳沉默了片刻：“不讨厌。”
又过了一会，他再次开口：“我看过课本里的介绍，也想出去看看，城市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什么爸爸一定要到城里去。”
白然直视他，轻声问：“因为奶奶留在村子里，所以你不跟我们走？”
程嘉阳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天际：“她爸爸已经不在了，我得守着她。”
“好，那就留下。”
程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两人一同回过头去。
程嘉阳抽了抽鼻子，有点不相信：“你刚刚不是一直站在奶奶那边吗，为什么这么快又改变主意？”
程淮扫了他一眼，笑得很淡：“说老实话，你去不去城里读书，跟我没关系。”
白然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不要说刺激对方的话，程淮却装作没看到。
“跟我有交情的是你爸，是你奶奶，不是你这个小鬼，”程淮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冷淡，“我做这些事，是为了他们，不是为了你，听清楚了。”
程嘉阳咬咬牙：“我又没求着你帮我。”
程淮笑了一声，颇为嘲讽的看着他：“你留下来，随随便便读完小学，然后回家干农活，照顾奶奶，然后这辈子就这么算了？还是等到三十多岁的时候，还要你奶奶为你操心以后的事？”
程嘉阳瞪着他，有些恼怒，又有些不懂：“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你奶奶想和你在一起，但她更希望你以后的路能不让她操心，”程淮没有太多表情的时候，连说出来的话似乎都带着冷意，“还是说，你早就想好自己肯定考不上城里的学校？所以才找了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