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余的清军都纵马逃离了战场,晁黑腚转头看了看四下里的场景,终于俯在地上吐起来。
“你斩首两级。”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晁黑腚胃里翻腾地厉害,眼里也是泪水模糊。
“将军,俺们大寨村……长得像这个村……房子、田……都像……”
他说不出更多的东西来,但二顺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我家乡柏头村也是长这样的……”
当一道道军情传到博洛耳朵里,他一开始并未在意。
派出去打粮的小股兵力许多都遇到了楚军,或死伤十余人,或死伤数十人,并不算多。
博洛最在意的还是追击上王笑的两万主力,或者迅速穿过滏口陉、配合孙仲德攻山东。
这才是大局。
但那些偷袭打粮队的楚军就如同苍蝇一样再耳边绕来绕去。
博洛派了两千精锐去驱逐这些苍蝇。
他知道对方大概有四千余人,但没关系,清军对阵楚军往往能以一破十,对方又不是什么名将统率的,旗号是什么姓‘诸葛’的,听都没听说过。
以为自己是诸葛亮再世吗?
博洛没功夫陪这种小角色玩,亲率大部继续追击。
兵马还未到武乡县,忽见有残兵远远奔逃过来……
“报!报!王笑……王笑在后面……”
“你说什么?!”
“败……败了……我们在榆凹中了王笑的埋伏……”
“你胡说什么?!王笑在前面……”
博洛的怒吼声中,尼雅哈策马而上,劝道:“端重郡王冷静,王笑不过是雕虫小技,我们只损失两千人。”
“打又不敢打,屡次都是这种雕虫小技,换作是你能冷静吗?!”
“他以主力与我们对决与上党才是上策,如今却又使这种小伎俩,可见也是被逼到绝路了。优势依然在我们这边。”
博洛冷静下来,目光向南看又向北看,一时犹豫不定,该是往前追击楚军主力,还是回头围堵那四千楚军……
济南。
王珠、秦玄策、夏向维终于走出了大牢。
左明心早早已乘着马车等在大牢外面,宋兰儿也陪着她来了……
夏向维转头看了一会,没见到更多人,失落地低下头。
他不愿与王珠、秦玄策同行,以免触景生情,独自向家中走去。
走了一会,身后有车马的身声响起,夏向维避到了路边。
不知为何,他不再些往常那样自信,多了些落拓。
走着走着,有什么东西丢在他头上,夏向维转头看去,见旁边的马车上刘偀正扳着脸看着自己。
“还不上来?”
夏向维心神一颤,一时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忙不迭想登上马车,又被刘偀骂了一句。
“把我的香囊捡上来……”
等上了车,夫妻俩对视一眼,刘偀偏了偏头,道:“知道是谁放相公出来的吗?”
“公主殿下。”
“其中原委、以及靖安王的心思,相公也明白?”
夏向维道:“明白。”
“自己的家事都理不清,也该管王爷和殿下的家事,能的。”刘偀低声嘟囔了一句。
“娘子……”
刘偀也只敲打了这句话,不再给夏向维难堪,神态话语都柔和了几分,道:“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收到消息,孙仲德率三万天佑军要在登州登陆;方明辅提兵十万攻打淮安……”
夏向维脸色一变,又问道:“其他几路战事如何?可能调兵回援。”
“靖安王去了山西,但山西兵马最少,这才要他亲自去;德州防线吃紧,秦将军只能自守,无力分兵回援……”
夏向维眉头一皱,心里急得厉害,有心想让车夫调头先去军机处,又觉愧对刘偀。
他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却是愣了一下。
“这是去?”
“去军机处。”刘偀说着,从袖子里掏出几封文书来。
“相公已官复原职了。”
“娘子,我……”
“你什么你。”刘偀低下头,道:“忙完了早点回家便是,我给你精炖了鸡汤……”
归化城。
余从容拿着一本册子进了魏几悦的房间。
屋里不再有脚臭味,只有浓浓的药味。
余从容叹息了一声,在魏几悦床边坐下来。
他曾经以为王笑用人不过如此,如今却只有深深的叹服。
这批北上的人确实都有些歪瓜裂枣,但王笑能让这些歪瓜裂枣做这样复杂的计划……比选择几个英杰要困难得多。
“计划卑职都看了,出了这么多意外还能做到如此地步……”余从容道:“我实在是佩服大人和莫小旗。”
魏几悦的伤太重,伤势一直在反复,此时还显得十分虚弱,低声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谢魏大人信任。”
“你心高气傲……若不是遇到难处,不会来找我……怎么了?”
余从容苦笑一声,道:“又遇到了一点意外。我派人到几个部落去过了,但,找不到那位伊德勒。”
“找不到?”魏几悦有些诧异,“靖安王说……伊德勒和夏大人约定好了……就在那一片……”
“达尔罕茂明安部有人说,他前几天带着大批牧民离开了,不知去向。”
余从容叹息一声,手指在册子上摩挲着,道:“建虏攻事愈紧,少了这股支援,归化城守不了几天了,接下来让唐节何去何从?我不敢擅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