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闲心中一惊,急忙问:“你说什么?出什么事了?”
“这些日子,我虽极力克制,但病却发作的越来越频繁,时至今日,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
“师父!”卢小闲再也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
这些年,卢小闲忍辱负重没有离开望云山,只为完成一个心愿:那就是用自己的方式,彻彻底底打败缺德鬼。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直到现在,卢小闲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梦寐以求的夙愿,竟如此荒唐。处心积虑要报复的人,竟然是这世上最关爱自己的人。
“能听你叫一声师父,九泉之下我也能闭眼了!”缺德鬼脸上露出了慈祥,从身边拿出一本书递给卢小闲,“这是本门的绝学《读心术》,里面的很多内容平日里我都教过你,你再仔细梳理一下吧!”
卢小闲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着接过书。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娘亲。卢小闲来自后世,既没跪过苍天,也没跪过父母,今日破天荒向缺德鬼跪了。
张猛也跟着一起跪下。
缺德鬼语气中透着疲惫:“该说的都说了,我累了,你们回去歇着吧!”
卢小闲还要说什么,却被缺德鬼摆手止住:“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回到自己的木屋内,卢小闲心潮难平,缺德鬼今晚的话让他震惊无比。
八年来,缺德鬼无时无刻都在刁难着卢小闲,何尝不是时时刻刻在教导着他。
作为师父,缺德鬼是称职和敬业的。正是因为有了缺德鬼的磨砺,卢小闲才有了转折与收获。如果没有缺德鬼刻意制造出的那些危机和麻烦,或许他会活得平庸而无趣。
如今,卢小闲已能用成熟的心态面对各种起伏,不再无助,俨然已成为真正的勇士……
黎明刚过,最后一颗星终于消失在天边。
卢小闲在屋内打坐,习练天罡诀。
突然,门外有?的声音传来,他心中生出警惕来。
猛的一开门,却见白公子在门口,眼角挂着泪 ,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它咬住卢小闲的裤腿,使劲向外拽。
卢小闲心中觉得不妙,赶忙喊上张猛,跟着白公子来到缺德鬼的木屋内。
缺德鬼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面色平静。
卢小闲伸手把脉,没有任何脉象,缺德鬼已溘然长逝。
卢小闲悲从心中来,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白公子也在一旁“呜呜”的哭着。
……
木屋东侧,杂草被清除的干干净净,缺德鬼就葬在这里。
总有那么些人,闯入你的生命。教会了你一些事,再毫不犹豫的离开。
卢小闲知道,缺德鬼不可能陪自己走一辈子,他必须适应孤独。缺德鬼也不可能帮自己一辈子,他必须一直奋斗。
墓碑用厚重的原木制成,上面写着“恩师之墓”四个大字。
早晨起床后,卢小闲和张猛出了木屋。摇风正静静的站在缺德鬼的墓前,也不知在想什么。
“师叔!”卢小闲和张猛恭恭敬敬向摇风施礼。
摇风冲他们微微点头,脸上一片风轻云淡:“你们是去练功吗?”
二人点点头。
与往日一样,他们要去小河边捡石头,卢小闲觉得冥冥之中缺德鬼在看着他,他不敢有一丝懈怠。
白公子变的慵懒了,没有了陪同卢小闲去河边的兴致,不吃也不喝,一动也不动的卧在缺德鬼的坟前。
卢小闲能理解白公子的心情,陪了缺德鬼这么多年,缺德鬼已经是它生活的全部了。
如今,缺德鬼去了,白公子像被抽掉了脊梁。
夜半时分,卢小闲和张猛从蝙蝠洞回来。
摇风已经歇息了,可白公子还是白天的姿势,卧在缺德鬼的坟前,嘴里呜呜咽咽的。
卢小闲叹了口气,蹲下身来,轻柔的对白公子说:“回去吧!他肯定不愿意见到你这个样子!”
白公子使劲的摇头,呜咽声更大了。
第三天清晨,白公子死了,是泣血而死的,就在缺德鬼的坟前。它的眼角两道醒目的殷红,早已凝固,在柔软的白毛衬映下,触目惊心。
缺德鬼在世时,白公子和他心有灵犀,亲密无间。如今,缺德鬼走了,白公子的世界没了生趣。无论生与死,一辈子与缺德鬼作伴,是白公子的夙愿。这个结局,从缺德鬼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缺德鬼的坟旁多了一座坟茔,墓碑上写着“白公子之墓”。
卢小闲闭上眼睛。
良久,他喃喃自语:“师父,有白公子陪伴,您应该不会寂寞了吧!”
……
为缺德鬼守墓的这段日子,卢小闲和张猛依然每天做着必做的功课。
做完那些功课,卢小闲便把自己关在屋里,细细钻研《读心术》。
《读心术》果然博大精深,它的谋略不在一事一处上见长,却又在每事每处上见长。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古人谋略的最高境界,让卢小闲大开眼界。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生存,必须有更高的智慧和更强的实力。实力可以暂时没有,但智谋必须有。只读书本无异纸上谈兵,唯有研深钻透,才能自然而然达到内谋谋圣、外谋谋智的境界,才能成为真正圣智兼备的谋略家。
卢小闲像潜龙在渊般蛰伏,等待着一飞冲天的那一刻。
……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