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话到嘴边,德勒克又开始迟疑,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却始终没勇气道出。
他不说,容锦也能猜出他的小心思,“因为你担心我又去打搅你,我明确的告诉你,今日是皇祖母请我我才过来的,既然你汉语说得那么顺畅,往后我便不必再做译官,不会再见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皇太后说了,让你教我汉文。”
这便是德勒克今日过来的目的,他想像从前一样,和她一起读书写字,可他已经出言赶她离开,没理由再请她回来,是以他才假借皇太后的名义,让皇太后开这个口。
他以为只要皇太后发话,容锦便不会再拒绝,孰料她竟哼笑出声,
“师傅夸你了,你才意识到我教你的那些都是有用的?你认为我还有利用价值,这才又改了主意,想让我继续教你?你这分明就是过河拆桥,拆完又后悔,还想再让我给你铺路,世子爷,你把我当猴耍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被误解的德勒克很想澄清,却又发觉自己的行为的确很过分,他甚至不知该如何辩解,
“我不想利用你,只是想跟你一起读书。”
他的长睫又密又翘,眼睛还那么深邃,四目相对时,他的神情那般真挚,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都要信了他的话,然而也只是被蛊惑了一瞬,很快容锦就恢复了理智,声冷神漠,
“我不想,不想学蒙文,也不想再教你汉文,我很忙,借过。”
眼看着她要走,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情急之下,德勒克不再多言,将藏在袖中的一方小盒子递给她,
“送给你。”
容锦也没细看,直接推拒不肯收,“我不要。”
他却不由分说的将盒子塞入她手中,而后转身就走,并未解释为何要送东西。
“哎---?”她想上前把东西还给他,然而西边有嬷嬷和太监们走了过来,当众拉扯难免惹人非议,无奈之下,容锦只好暂时收着。
待回了房,容锦随手将其撂在桌上,便没再管它,月蓝忍不住问了句,“公主,您不打开瞧瞧世子送了什么吗?”
榻边的圆木架上摆着一盆三角梅,近日天暖,含苞的紫色花瓣终于逐渐绽放,紫绿相间,色泽鲜艳夺目,给这室内平添一丝生机。
指尖轻抚着花瓣,容锦漫不经心地道:“有什么好瞧的?咱这屋里不缺奇珍异宝,任它再珍贵之物我也不稀罕。”
“贵重之物是不缺,可这不是世子的心意嘛!”月蓝一再相劝,惹得容锦转眸打量着她,目露狐疑,
“你这丫头怎的总帮他说话?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月蓝大呼冤枉,“奴婢没帮他说话,纯属好奇,就想看看世子爷到底给您送了什么。”
实则容锦也觉奇怪,不明白德勒克此举是何意,两人已经不欢而散,他又突然来向她示好,这不合常理,除却她有利用价值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那方盒子拳头大小,上覆锦缎,小巧精致,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她虽有好奇,却碍于颜面,始终不愿打开。方才人多,她不便拉扯,这才勉强收下,仔细想想,容锦还是觉得不妥,随即吩咐月蓝将此物归还给德勒克。
“兴许里头不是珠宝首饰,而是一封信呢?也许这当中真有什么误会,世子不好意思说出口,便写在了信中?”
怎么可能?“那他直接将信给我即可,又何必装在盒子里?”
“呃……”可怜月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解释之词,只好胡诌,“这大约是蒙古的特殊习俗?”
任她再怎么掰扯,容锦也不肯打开。
月蓝深知两位主子都是好面子的人,世子明明想见公主,却非得扯什么玉佩丢了,好不容易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也不明言,偏偏拐弯抹角的送东西。
公主若真不想要,大可当场丢掉,可她并没有,说她顾忌世子的颜面也好,说她心软也罢,终归她将盒子带回了屋,是以月蓝猜测她只是赌气不愿打开,并非真的讨厌世子。
思及此,月蓝大着胆子按开了盒子的长扣,佯装惊呼道:“哎呀!奴婢不小心把它打开了。”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容锦还能看不透她的小心思?说话间,容锦无意中瞄见了那盒子一眼,惊讶的发现里头装的并非是信纸,而是一个戒指。
宽大的银镂空底座上嵌着一颗椭圆形的蓝色绿松石,纯净如瓷,静谧圆润,饶是月蓝跟着主子惯见珍宝,也忍不住赞许道:
“这颗绿松石成色极好,世子真是有心了。”
容锦见状,黛眉顿蹙,先前见面礼送个挂坠还说得过去,今日无端送她一枚戒指算怎么回事?这种意义深重之物哪能随便送人?
德勒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盒子一打开,容锦越发坚定了将东西还回去的心思,“你现在就去把此物还给他,立刻马上。若再多嘴,必定严惩。”
眼瞧着主子动了怒,月蓝再不敢玩笑,依着公主之意,将这盒子送还给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