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芮自幼在父兄和姐姐的爱护下长大,和谢凝一样性子活泼,却不像谢凝那般行事无状,甚至犯浑。许是谢远清在谢凝身上吃了亏,教导起谢芮来也格外用心和严格,到真让他教养出个有模有样的高门贵女来。小姑娘虽说私底下还是小孩子心性,但在人前,大家闺秀该有的教养自是一样都不差。
“景王殿下,拜帖之事,待我回府后会亲自回帖给侯夫人。至于信物一说,属实不妥,还望景王殿下见谅。”谢昭昭细声细气的开口,竟将谢芮的声音学了个八分像。
“二小姐这么说,是信不过再下的人品?”
人品?这么贵重的东西,您有吗?谢昭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度将声音放细,“景王殿下,男女授受不清,还请不要为难。”
她声音虽然柔柔的,却很坚持。马车外,萧淳轻笑一声,语气里陡然带了几分傲气:“若本王偏要为难呢?”
他没有再自称萧淳,而是以本王自居,搬出了这尊贵的身份,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谢昭昭无端就有些生气,若今日这马车中人真是谢芮,难道就要这样让人欺负去?更何况,她拒绝的已经很明显,萧淳却还偏要一意孤行,甚至用身份相压,不断了他这份心思,迟早都要给谢芮找来祸患。
思及此,谢昭昭的眼中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几分凌厉,“殿下若要执意为难,本宫也就只能请皇上来评评理了。”
她的声音一响起,别说是马车外的景王和齐昀一愣,连车里的碧荷都懵了,娘娘故意亮出身份,就不怕景王真的闹到皇上那里去吗?小白菜瞪圆了眼睛,却看到她家娘娘竟然自顾自的演起了双簧。
“姐姐。”她学着谢芮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劝阻,下一秒却又声线一冷,厉声道:“无妨。”
“可是……”
“你不必说了,本宫倒要看看,光天化日,天子脚下,是谁敢这般无理胡闹。”
不但声音在变,连表情也跟着变,看得碧荷一愣一愣的。车外,景王显然没有料到贤妃也在此,旋即面上挂着笑,“不知贤妃娘娘驾到,萧淳失礼。”
依着大周的礼制,贤妃身为皇妃,景王见了她虽不必行跪拜大礼,但起码的问安还是要的。只他到底是姜太后所出,不比其他王爷,身份贵重,又素来没有规矩。如今,虽是赔礼,一不下马,二未弯腰,架子倒是摆的很大。
“景王殿下说笑了,本宫人微言轻,不敢担殿下这一礼。若是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本宫便带着小妹先行回府了。”
萧淳扯了扯嘴角,这一次倒没有出声阻拦。他今日本就是为谢芮而来,却不想碰上了贤妃,这个女人素来麻烦,实在没必要故意招惹。
见景王那边没了动静,谢昭昭正准备吩咐车夫回宫,却不想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齐昀却是急了。
“等等!”
少年的声音一响起,谢昭昭就头疼。这齐昀和谢凝年纪相仿,还小她几个月,两人自幼就不对付。即便后来谢凝入了宫,得了宠,京中与她不和的许多人都不敢再造次,这齐昀却偏偏不服气。
一来,他出身忠勇侯府,是先皇后齐氏最疼爱的幼弟,身份不比寻常。齐皇后早逝,萧淮对这位妻弟也格外爱护。有皇上护着,什么人都敢得罪;二来,这齐昀也不知为何,似乎就是喜欢同谢凝过不去,一有机会就找她麻烦,并乐此不疲。
眼下,少年端坐在马上,一身淡金色锦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急切:“不准走!”
谢昭昭:……
往来的路人不禁都往这边看来,待看到谢家的马车和车前穿着锦袍的贵人,又低着头匆匆离去,甚至故意走远,生怕做了被殃及的池鱼。
“不知娘娘缘何出现在这里?”齐昀一开口,便是质问。
谢昭昭讶然,“齐小公子这话问的奇怪,此地莫非是被忠勇侯府买下了,本宫来不得?”
“娘娘休要诡辩,我母亲今日随长公主入宫,专程去了朝华宫。宫人说贤妃娘娘身体不适,还在休息。娘娘如今出现在这少京的大街上,怕不是私自溜出来的吧?娘娘可知后妃擅自出宫,该当何罪?”
“齐小公子这是在同我讲规矩?”谢昭昭眉眼低垂,唇角带着笑,“谢凝怕不是听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