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千里捂着口鼻,打开了窗户。
今天是做大扫除的日子,他们刚刚进了卧室,也就做了一个动作——把床上那层防尘罩掀了下来。
结果扬起了大片的灰尘,千里和江行咳的惊天动地。
“是有多久没有打扫了?”
“六年。”千里直接把头伸出窗外,呼吸了好几下。
两个人一起蹲在窗口边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这会儿冷都顾不上了。
“哎。”千里还叹了口气,江行多看了她一眼。
“不想动了。”千里觉得现在就很好,舒服极了。
江行:“……”
江行倒也没有催促她,两个人傻乎乎的撑在窗边往外看。
“说起来,上面的大妈好久没有骂我了。”千里探出脑袋想要往上瞧,被江行一把揪了回来。
江行责备的看了她一眼。
小学生都知道不能把头伸出窗外。
千里老实的缩了缩头。
“上面的大妈为什么要骂你?”
“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说我声音太大了,比如说她心情不好,随便吼两句就找我撒气。”千里语调平平。
这段时间她过于投入学习了,加上回来的晚,也没在意过这件事情。
现在突然想起来,好像真的是很久很久没有收到来自上面大妈的河东狮吼了。
以前大妈骂完她,926气不过去,附身到她男人身上打她一下或是骂她两声。
说是打,其实也就是拍一下肩膀,实在很愤怒,就踹她一下,力道不大,926是个文明人。
926走了,那大妈也不吵了,这难道也是926的使命吗?
“这都什么人。”江行皱眉,听千里这个意思,这大妈是个没事找事的呀。
“能是个什么人,当然是个生活不如意的人。”千里不怎么在乎。
她深吸一口气,告别了宁静的窗口,继续收拾满是灰尘的房间。
江行干脆回去拿了口罩,两个人戴着口罩收拾房间。
他们把床上的被子都拆好了,被套扔去洗衣机里洗,被絮则拍拍放到外面晒太阳,还有衣柜里的衣服。
千里都打包好了,准备扔掉。
“你当年什么都没有动。”江行也不知道是在感慨还是在单纯的陈述事实。
“那是,我能记得铺一层防尘罩已经很不错了,哪里有心情再整理什么。”千里毫不避讳。
他们拿着鸡毛掸子将角角落落全都收拾了一通,地上厚厚的灰尘也都扫干净了。
总共用时两个小时,不长也不短,两个人干活的确快,要是换千里一个人来,今天结束都搞不定。
姜轶文的东西收拾完了,剩下就只有相册和相框。
江行正在犹豫要不要直接收拾到收纳箱里放起来,千里却直接抓过来,摆了两张相框放在客厅。
“早该这样了,多看看照片也是好的,否则再过两年我连他的模样都要记不清了。”千里拍拍手还挺满意。
“这是小时候的你?”江行端详着一张二人合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小时候的千里的模样。
“是啊。”
照片里的千里穿着个小花裙子笑得跟个憨憨似的,江行看了好多眼,那是千里再也回不来的童年,也是千里再也回不来的无虑。
他们吃了午饭,睡了个午觉,休息了一会儿,接下来是个比卧室还要艰难的工程。
千里一打开杂物间,江行眉头现实跳了跳,又皱在一块,显然心情波动比较大,也比较复杂。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法器,但是这比我想象中的好像又少一点。”江行挺感慨,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被像垃圾一样扔在杂货间的宝贵的法器,这些法器要是放到十九处,估计那些人都要真破了脑袋抢,都是无价之宝,现在却被随手扔在这逼仄的小地方。
千里没有说话,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看了看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重新拉住了门把手,想要把杂货店关上。
“你干嘛?”
“这不是人类能够整理的,反正放在这里也不会损失什么,就这么放着吧。”千里一秒自暴自弃。
江行抽了抽嘴角。
他当然知道千里实力强,那可不强嘛,身体里封印着一半的恶灵又封印着一半的白虎,随便拿出来,都是个吊打一切的存在。
千里不需要这些法器,可这不能成为千里懒惰不收拾的理由。
“先一件件的洗洗吧,再把书籍上的灰尘擦一擦。”江行像是没有听到千里的抱怨,自己安排下来了。
千里看着满屋子的法器到底还是没有放弃它们,她去浴室打了一盆水过来。
“你这是干嘛?”
“不是你让我打点水洗一洗法器的吗?”千里莫名其妙。
江行叹了口气,他反身回到了自己的公寓,过了一会儿拿了几张符咒过来,看上面的红字,应该是刚刚才画的。
千里好奇地盯着看,江行将符咒泡到水中。
江行拿了一件法器放到了水里。
明明放进去之前,这蒙了灰的法器还灰扑扑的,上面的灰尘看起来也不好清理,然而当他将法器从水里拿出来。
不仅灰尘没有了,还变得金光灿灿的,那法器像是打了一层蜡。
还能这样?尽管顶着个家族传人的名号,实际上父亲基本上什么都没教的千里看什么都觉得神奇。
她甚至有一些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让白无常再宽限两天,让姜轶文多留下来几天,把以前没有教的知识通通交给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把法器擦一擦。”江行将湿漉漉的法器交到了千里的手中,千里摸着下巴思索半响。
千里从杂物间里取出了好几张黄纸。
“你又是干嘛?”
“不需要画符咒来擦法器吗?”千里一脸虚心好学的模样,她跃跃欲试,想看看还有啥神奇的符咒。
江行静静的看着她。
千里:“……”
“咳。”她咳嗽一声,乖巧的去房间拿了一条崭新的毛巾过来。
千里搬了两张小板凳,江行把法器往浸泡着符咒的水里过一遍,千里就把法器擦干净,他们两个跟洗锅碗瓢盆似的,终于把一房间的法器在一个小时内收拾干净了。
干净的法器都堆在了客厅里,这样杂物间终于被清理了出来。
江行拿来了扫把和拖把。
“你把书籍上的灰尘用鸡毛掸子清理一下。”江行给千里分派任务。
千里毫无意见,她走到书架前,用鸡毛掸子一本一本清理过去,这些书陪着她长大,可是她基本上没怎么看过。
以前千里只想留在海城得过且过得过完这一生,现在她突然想认认真真的生活了,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
比如说把书架上这些书籍都看了,比如说让江行教她画一些实用的符咒。
“哎。”千里一边清理着灰尘,一边又忍不住叹气了。
现在回忆起来,她好像是浪费了六年的人生,不然在这六年里,她还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突然又怎么了?”今天千里叹气的次数也太多了一点。
“忽然有一点感慨而已,如果我爹还在的话,他估计会被我感动的。”千里胡乱说了两句,毕竟姜轶文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认证的生活。
江行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这样看着千里的背影,他就觉得很好了,千里看起来是真的放下了。
他们将房间整理干净,接下来便是把法器一件件的摆放好。
千里眼小的时候没事干就会进来摸摸法器,现在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了,拿到手里像是拿到了什么童年玩具。
江行为了能够整理好,提前买了好几个放置物品的架子。
其实这样,江行觉得还不够,这样的法器至少也应该要用昂贵的木架摆放,甚至有些还会用到他们这些世家专用的,总之价格不菲。
然而此刻这些法器的待遇也就是用超市里才会用到的货架,像是什么清仓大甩卖的商品,现在卖不出去了,被摞在这个小小的杂物间。
“不过这里的法器还是有点少。”江行有些疑惑。
“是不是你还有个老家?”江行觉得法器不应该只剩这么点了,至少还有这里的一倍多。
“老家有是有,但我估计法器就这么点了,应该是我小的时候,我爹为了保住我都损坏了吧。”有些话姜轶文没有说,千里也却也能大概的猜到。
姜轶文说他剩下的半只白虎因为没地放了,只好暂且丢在十九处,用原本白虎寄身的法印来压制住她体内的白虎和恶灵,那么可以想见回来后家里的法器应该大半都遭了殃,剩下的这些是幸存者。
千里手上拿着个磐,大约是镇压过她体内这俩玩意儿的原因,千里总觉得自己和这些法器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共鸣。
这是不是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千里一件件的摆放好,等她把这些东西都放到货架上结束,都已经是傍晚六点。
“今天就不做饭了,我们出去吃一顿。”明明是大冬天,这两个人却都出了一身的热汗。
“现在先洗澡,还是吃完饭再回来洗澡?”江行扇了扇风。
“现在就洗吧,外面那么冷,吃完了估计也不怎么流汗。”千里有些受不了的甩了甩手。
等他们再洗完澡出来,出门的时候又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天冷,却阻挡不了人想要出去玩的火热的心。
小区里热闹的点也不含糊,该哪里有人还是哪里有人,到处都有嬉闹的声音。
“出门带暖宝宝了没?”江行一眼看到了千里冻红了的耳朵,这才出来两分钟。
“吃个饭就结束了,带什么暖宝宝。”千里小声的吐槽,其实她是洗完澡太热了,所以一时间头脑不清醒,以为自己可以保持这个温度至少十分钟吧,没想到刚出来就中招了。
江行从兜里掏出了个暖宝宝,送到了她的口袋里。
“你怎么办,你不冷吗。”千里瞅了瞅全副武装的江行,这家伙从头到脚都写了四个字:我很怕冷。
“我没事……”江行一张口,嘴里便冒出一团白雾。
他话没有说完,有一只虚热的手窜进了他的衣兜里,还带着一张暖宝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