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张和平兴冲冲的从上面下来,身后还跟着简帛。
千里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解决了，”
“是不是饿了，要不先吃饭吧,不是还带吃的上来了吗？”张和平心情还算可以。
他还有些庆幸,幸好他们上来的时候，背包里装了不少的吃的，应该可以挨过这两天。
“吃的是解决了，我们今晚睡在哪里呢？”千里向后看了一眼屋子内。
这样说起来，这两个警察晕过去也未尝不是好事。
因为他俩就这么晕了，所以大家就把他们扔在了屋内。
这两个人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可以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
睡在死过人的屋子里并不可怕，可问题是这屋子里的死人尸体都还没有收拾呢。
“要不我给你们看看有哪些房间里没有尸体吧。”女鬼还挺热情。
“麻烦你了。”千里没有拒绝,否则他们今晚就只能睡在外头了。
这外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蚊虫。
“以后……我们不会经常接这样的任务吧？”张和平小心翼翼的提问，顺便拍死了一只停住在他小腿上的蚊子。
地上这么多血还要来吸他身上的。张和平在心中默默的吐槽。
“等我上学了以后应该不会了。”千里猜测。
张和平放下心。
“但是等千里毕业了以后,就不知道了。”简帛适时的开口，换来了张和平的白眼。
说点好话，说点开心的话就这么难吗？
“这里还有开水,你们可以泡面吃。”女鬼招呼他们。
他们的晚餐是泡面。
吃完饭大家都累了。
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差不多一整天都在路上，还爬了很长时间的山路,到村中神经又紧绷，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差不多达到了极限。
女鬼给他们各自都找好了房间,张和平和简帛很快睡着了。
千里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敲响了江行的房间门。
江行正坐在房间的椅子上。
这里直接断了电，所以他们用的还是女鬼帮他们找到的蜡烛。
“不睡吗？”千里问。
“正要睡。”
千里自己进来把门带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在想什么？”江行看千里进来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只好自己开口了。
“我……做完了以后，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后悔的，”
“我本来以为，我今天晚上肯定会五味杂陈，不断的回想起白天的那一幕，”
“但是实际上我晚上吃泡面的时候还吃了一碗半，甚至把汤都喝完了，”
“刚才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也只有一片黑暗，根本什么画面都没有想到。”千里慢慢的说着。
“这样反而让你不安了吗？”江行听着有些好笑。
“好像是有一点，我好像习惯的太快了一点。”千里撑着下巴。
“没有，你不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去完全的接受和改变的吗？”江行伸出手揉了揉千里的脑袋，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还有一件事。”千里没有躲开。
“按照一般的道理，按照你的经验和我的经验来说，”
“鬼魂一旦变成恶鬼，就是丧失理智的开始吧。”千里试图理清整件事。
江行点了点头。
“虽然说中途也会有恢复理智的时候，但一般都是前期，或者是刚刚手刃仇人，”
“像我们今天碰到的这个恶鬼，听女鬼的意思，她应该是从早上开始就已经变成恶鬼了，甚至可能更早，”
“而且她可是屠尽了好几个村子的人，怎么说也杀了几百个人。”
千里皱眉：“你听说过杀了这么多人，还能够唤回一丝理智的吗？”
听千里这么说，江行忽然也感觉不对了，之前是情况太混乱了，没有这个时间让他思考。
现在静下心来仔细的这么一回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不过我们也没有见过杀了几百个人的恶鬼，这还是第一次。”江行摇摇头。
千里也不说话了，毕竟她也没有见过杀了几百个人的恶鬼。
“几百个人的话，十九处会怎么处理？”千里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又想到了一个新。
想都不用想十九处，肯定是要找个借口，将这起案子用正常人能够理解的道理解释清的，可这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而是几百个人。
“外面不就有个现成的借口吗？”江行看了眼窗外，那是他们进来的村口。
千里反应过来了。
泥石流和山体滑坡。
“不过也有的忙了，回头还要写报告。”江行揉了揉脖子，一想到后续又觉得头痛起来。
千里发了一会儿呆。
“恶鬼变成恶灵的条件是什么呢，今天我们遇到的恶鬼已经杀了几百个人了，却仍旧不能变成恶灵，变成恶灵，究竟要杀多少人。”
她像是在问江行，又好像是只是在喃喃自语。
她没有想获得江行的答案，她只是这么感慨。
……
“嘶——”昏睡了一夜的老警察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尚且不能回忆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
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室内光线充足，无需借助任何外力，一个正常人便可看清屋内的所有的东西，当然了，包括自己眼前的。
“啊！！！”老警察尖叫起来。
就距离他的脸不足三公分的地方，躺列着一具尸体，而且这尸体还睁着眼睛，脸上挂满了鲜血，显然是死不瞑目。
老警察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惹的也躺在地上的小警察醒来了。
他也获得了同样的待遇，唯一比老警察来的好一点的是他面前的尸体没有睁开眼睛，他同样开始尖叫起来。
“一大早的干什么呢！”张和平怒气冲冲的打开卧室的门，朝着客厅里大喊。
“死、死人……”老警察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的尸体。
“死人就死人了，你昨天见到的死人还不够多吗？咋咋呼呼些什么呢，亏你还是个警察。”张和平听了之后反而更加不耐烦起来。
他说完这句话，直接把卧室的门又重新关上。
这鬼地方根本让人睡不好，到处都是血腥气，还躺在已经死了的人的床上，睡得好才怪。
偏偏他又很累，昨天晚上半梦半醒的，身体沉沉浮浮的，到凌晨太阳都快起来的时候，他才终于完全的入睡了。
谁知道被这混蛋一大早又给吵醒了。
昨天看到了很多死人吗？
老警察生了锈的大脑，这才缓缓的运转起来，昨天一幕幕走马观花般的又在他的大脑里重映了一遍。
他大脑中最后一格画面，定格在了小警察那张流着血狰狞的脸上。
“你昨天疯了吗？”老警察又把怒气对向了小警察。
小警察贴在墙角边，愁眉苦脸的。
“好疼……”他已经不记得昨天最后发生了什么，就觉得眼前一黑，后来好像是晕倒了。
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的伤口上，晕倒在地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现在醒过来了，这疼痛一阵一阵的。
“疼什么，我还没有喊疼呢。”老警察他越发不满起来，他不满完了又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直到他的身上也传来了撕裂的痛楚。
“嘶——！”他忘了昨天他还被自己的后辈扯下来一块肉呢。
两个警察在客厅里呲牙咧嘴的。
他们敲了敲房间门，张和平才不理他们。
他们两个只好出门去，到了后面那家，人家家里想要找个什么药膏。
结果他们将门一打开，便看到坐在椅子上正在睡觉的江行和千里。
“药和纱布在这里，你们两个可以互相给对方上药吧。”千里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地方。
“可、可以。”老警察赶忙走上前，从里面拿走了自己想要的。
“电话已经打了，最快今天最晚应该要明后天，”
“你们只是受了点皮外伤，问题不大，不过保险起见，你们出去了还是得尽快看医生，也有可能要打破伤风针。”千里跟他们大概的讲述一下现在的情况。
老警察点了点头。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医院里打破伤风针，那哪是皮外伤啊，那是直接把他的一条肉给撕下来了。
“昨天……”老警察在走之前，迟疑的开了一个头。
他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该懂的人情世故都懂。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心里已经隐隐的有了个猜测。
这四个人明显不是什么普通人，原本他还有些看不起千里这个小姑娘，现在恨不得对着千里点头哈腰，生怕惹得她不高兴了。
“昨天怎么了？你们两个突然起了争执，打了起来。”
“还有别的问题吗？”
老警察赶忙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你们在路开通之前自己想办法找点吃的，”
“还有，做了坏事就要接受惩罚，出去之后做好心理准备。”千里说完最后一句话，示意他们两个可以走了。
老警察脸上的嬉皮笑脸再也消失不见。
千里都说成这样了，他要是还听不懂，他去医院就不该是治自己身上的伤口，而是应该治治他的脑子。
“我……知道了。”老警察缓缓的点了点头，将门关上了。
“哥？”小警察入职不过两年，他只大概的知道有这些事，却没有正式的接触过。
离得最近的一次是他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结果被警察局的前辈们二话不说抢了过去，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人果然，不能做坏事啊，”
“我们去重新包扎伤口吧。”老警察默默的离开了这里。
“你还挺像个样子的。”刚刚一直闭着眼睛的江行睁开眼。
“我一直都很像个样子。”千里有些不满。
“你说，他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吗？”千里伸了个懒腰，敲了敲自己酸疼的腰，他们昨晚就真的坐在椅子上睡了一夜。
“谁知道。”
“其实，那些明知道自己在犯错还再犯错的人，往往是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的，”
“他们的本质不会改变，尤其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
都说法不责众。
这里的风气如此，这些人从小耳濡目染，在这样的风气下长大，他们已经潜移默化的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已经不是对与错能够概括的了。
所以江行和千里也并不是真的天真的以为这老警察就明白了自己的错处。
兴许他只是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