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秦越沉声答着:“自然不知。”
唐斯文又问:“为何不说?”这确实是困扰他的一个问题。若是秦越肯坦然说出安排,在秦舒的配合下,说不等能有别的转机,何必让剧情走到这一步。
秦越苦笑道:“他……大约是以为,我恨着他吧。我……我因着一些缘故,不敢对他好。甚至故意冷淡他,排斥他。如今,若我突然告诉他,我愿意不计一切帮助他,他又怎会信我。”
唐斯文了然道:“哦,你果真喜欢他。”
秦越猛勒了下缰绳,激得马儿不住抬蹄后仰,带着唐斯文也剧烈晃动起来。
“你,你说什么,你,你如何得知?”秦越的声音都有些抖。
唐斯文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为救他,不顾身家性命,除了真心喜爱,还能有何故。”唐斯文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哎,这恶毒男配竟然还是个纯情宝宝的设定,该不会现在连脸都红了吧,嗯……他那张脸,红起来应该还蛮好看的……”
秦越沉默半响,终于道:“我之前只当你是个犯了事的妖物,被你所说的那个什么‘系统’逼迫着,不得不来帮助我,如今看来……你倒确实能识破人心。”
唐斯文咋了咋舌,心想:这前半部分,倒真是猜得大差不差。至于这后半部分,未免就错得有些离谱了。什么识破人心啊,你小子一提到秦舒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不够明显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啊。
不知道唐斯文想法的秦越,继续轻声道:“……这些年来,我对小舒的心意,从未对任何人提过……所有人都只当我嫉恨小舒。你,倒是第一个。”秦越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寂寥。
唐斯文突然明白过来,这般精明过人的秦越,为何会误以为自己能识破人心。其实完全是因为,这人的内心实在是太孤寂了。一直默默的喜爱着一个人,却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甚至还要故意做出厌烦的模样——就这么伪装着过了这些年,心里得有多难过?如今,终于有个人说了句明白话,秦越可不是又悲又喜,连带着都丧失基本的判断力了么?
这么想着,唐斯文对这人的同情,又多了几分。
骑着马走了好一阵子,秦越道:“到了。”
接着,他翻身下马,把汤锅从麻袋里翻了出来。
借着朦胧月色,唐斯文能看见自己和秦越站在河边。周围仅有水声淙淙,和枝叶沙沙。
秦越把汤锅立在一株矮树旁道:“还得委屈你,在这里站一晚上了。”声音里竟有些歉意。
唐斯文道:“无妨。”望着月色下秦越略有些憔悴的脸,他咬咬牙,又道:“你回去,休息一会儿。”
秦越怔了下,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口锅关怀,眼角弯了弯,道:“好。”
就这样,唐斯文在露水中,小河边,看了一晚上的星星月亮,听了一晚上的虫鸣鸟叫。
次日午间,原本清清静静的林间,突然热闹了起来。马蹄声,嬉闹声,不绝于耳。
唐斯文知道,这恐怕就是那群人来了。
果然,林中涌出一队人马,多是鲜衣少年。人群中,最为瞩目的,便是那领头的一位女子,略施脂粉,着胡服,眼角吊起,嘴唇极薄。这女子,必定就是那一心要招秦舒入府的延平公主了。
其余人等,皆为男子。唐斯文一眼就瞥见,秦越与延平公主间,隔了两个人,是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按照之前商议的,唐斯文开启了“声如洪钟”的效果,大声道:“嘿……喲……”
这一下,震得树枝都簌簌发抖,鸟儿更是扑扑乱窜。
延平公主身旁的人惊道:“何人喧哗?”
另有人答道:“这声音,有如雷鸣,不像是人声。”
唐斯文再接再厉,又“咦……喂……”了两声。
这下,那群人都发现了这口锅,开始纷纷议论:“那是何物?”“似乎是口锅?”“锅?锅为何能发声?”
确定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后,唐斯文一咬牙,把那首打油诗唱了出来:“秦家两儿郎,空有好皮囊。中看不中用,佳人悔断肠。”
这打油诗,指向算是非常明确了。秦越和秦舒两兄弟的相貌,在都城也算是出名的,否则公主不会一下就看中了秦舒。这“中看不中用”一句,几乎就是在明着说:这两人,都不能人事。这最后一句,自然指的是,公主招了秦家儿郎为婿以后,悔不当初。
唐斯文知道,不论在华夏的哪个朝代,当众说某男子不行,那简直就是公开处刑了。秦越这首不入流的打油诗,把自己和秦舒都装了进去,不可谓不狠。
果然,唱完之后,那群人的脸色,全都精彩纷呈。
唐斯文又补了一遍,只唱后两句:“中看不中用,佳人悔断肠。”
这时,秦越冲上前来,一脸阴狠,道:“哪里来的妖物!竟然妖言惑众!”说罢,一脚飞起,向唐斯文踢来。
早知道有此安排的唐斯文,提前一秒发动了【移动】技能,自己往后挪了5厘米,正正好的摔进了河里。
“唉,他又甩锅了。”唐斯文一边吐着泡泡往下沉,一边有些落寞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