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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70章(1 / 2)


窗外灰蒙,如老旧电视机里带着星子的画面。

顾朝明习惯性地看向窗外,窗外夜灯滑过,冬天夜冷,路上行人不多。

车上空调开到有点闷热的程度,顾朝明棉服里露出点点蓝白色的校服衣领。离开那颗树叶落光的树下,顾朝明只穿着打架时单薄的校服,林见樊怕他着凉,硬是要他把棉服穿上。

套上棉服,棉服里的校服领子翻起,林见樊伸手捏住翻起的校服衣领,细心地将校服衣领塞进顾朝明的棉服里。

手指微微触碰脖颈上的皮肤,顾朝明不自然地吸气,屏住,像是泡在浴缸里捏着鼻子憋气,鼻子一松便会溺水。

顾朝明也抬手整理自己的领子,自己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偶然,整理衣领的手指触碰到林见樊还未移开的手指。

手指相碰,顾朝明从不是退缩之人,面对别人怪异的目光,他都是直接用更为凶狠的眼神还回去。面对触碰到的林见樊的手指,林见樊默默移开,顾朝明假装无意地跟上。

皮肤触碰之处,在渐渐暗下来的空气中刺啦刺啦炸出一路细小火花。

林见樊默默收回手,顾朝明还追上去。在林见樊将手放下之前,抓住林见樊的手掌,一副小孩游戏胜利的自豪笑容:“抓到了。”

公车停站,顾朝明走下车,双手抬起再次整理整理没有翻起的校服衣领,嘴角带着以前他所嘲笑的苏炳脸上的笑容。

路灯早已亮起,顾朝明踏进小区没有直接回家,他如往常一样停在自家单元楼楼下,仰头看向自己家的窗户。

窗户里透出和街边路灯一样的光亮。

屋中灯光只点亮一扇窗,被点亮的窗户在冬夜纷纷亮起的窗里平平无奇。灯光轻盈,似毫无重量,却如千斤铁锤,一锤将顾朝明所有的好心情全部砸烂。

顾朝明如石雕沉默立在楼下许久,望着楼上被点亮的窗,望着楼上那个人回来的痕迹。

踩着小区水泥地上的小石子,石子与地面、鞋底摩擦。冬夜里风不大,却冷,顾朝明想上楼去避寒,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突然回来的顾涛。

顾涛忽然对他的好,顾朝明接受不来,也接受无能。薄薄的一百块钱与对不上号的关心并不能一下抚平十七年来在顾朝明心上留下的坑洞。

有些东西一旦留下了,就永远填不平了。

顾朝明不知道自己是该接受还是该像以前一样躲避。他还未接受,顾涛就已经把他遗忘在门外。

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再给他机会。

顾朝明淡然踢走鞋底碾压的石子,他转过身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亮灯的窗。

算了吧。

冬夜风凉,将顾朝明的心吹冷。

顾朝明只不过祈望拥有一个如窗中透出的光亮一般温暖的家。

太难太难,顾朝明转身朝亮灯的小卖部走去。

顾朝明没有像往常一样将自身的孤独埋藏进自己不可告人的内心森林,他拿出手机解锁,给林见樊发去一条信息。

“学霸,到家了吗?”

林见樊和他聊天总能拥有苏炳秒回的能力。消息刚发出,顾朝明就收到林见樊的回信。

“到了,你呢?”

“刚到家。”

看,他不是一个人。

冬夜冷风,亮起光的屏幕是顾朝明冬夜里的春。

阳光热烈,草长莺飞,春山如笑。

繁花似锦。

手指在屏幕上飞舞,嘴角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总是会不自禁地勾起,双腿迈向小卖部的方向。

顾朝明专注回复林见樊的消息,没有注意到对面拖拉着冬日拖鞋朝小卖部小跑而来的黑影。

快走至小卖部门口,听到拖鞋跑步的声音,顾朝明才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朝声音来源处看,用手机屏幕的光照向来人,希望看清楚是谁。

一个半熟悉的身影停在顾朝明面前,顾朝明放学后才见过他。不过这个学期没怎么见过他,因为不在一个学校,两家也没有来往,住在同一个小区碰上面也不打招呼。

看清来人是谁,顾朝明想想还是像以前一样没理他,放下手机后径直拉开小卖部的铁门,掀开帘子走进去。

小卖部里关得严实,暖气、二手烟都没处跑,一走进便闻到暖气中积压的二手烟气味。二手烟在暖气中徘徊,抗争。

“哟,两个帅哥来啦。”

“朝明,你爸今天可回来了。”成姨拉着塑料椅放在柜台后说。

看到楼上亮起的灯顾朝明就知道顾涛回来了,顾朝明只应一声,问:“他有没有赊账?”

成姨摆手道:“没,都给了。”

这次还真给了?顾朝明有点不相信地再问一遍,成姨还是回答“给了”。

顾涛不赊账也是稀奇,以前就算有钱,能让顾朝明出钱顾涛定不会自己出。

既然顾涛不赊账,顾朝明也不用还钱,顾朝明不想回家,在小卖部货架上看看有什么想买的。

“周函又来替你爸买烟啊?”成姨打开柜门熟练地拿出一包烟。

从刚刚在小卖部门外遇到顾朝明,周函便关注着这个他们小区里出名的“和他爸一样的神经病”。

成姨问他话的时候,周函正盯着货架前的顾朝明。

“对啊,老样子。”

顾朝明随便买了点东西撩开小卖部的门帘,站在货柜边的周函一看顾朝明要走,连忙和成姨说一句“成姨,我先走了”,快步追上前边的顾朝明。

呼吸到外边冬夜里第一口冷风,放下帘子,拉开铁门,周函叫住他。

“顾朝明。”

顾朝明闻声转头看向后边的周函,停住脚步。

“怎么了吗?”顾朝明在黑夜中神情平淡地回问。

不用太看清他的脸,语气已经透露出他的淡漠。

“……呃……呃”周函摇摇头,“没事。”

“没事那我就先走了。”顾朝明转身欲走,想了想还是又转过身对站在不远处的周函说一句:“今天还是得谢谢你,帮我说话。”

顾朝明对周函不了解,周函也同样对他了解不多。周函对顾朝明的了解来自于劝他远离顾朝明的父母,来自身边邻居杂七杂八的话语。顾朝明只将周函当小时候打过架的小孩,没想到今天他还会帮自己说话,顾朝明想了想还是说声谢谢。

周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挠挠头:“没事,没事。”

除了没事,周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回答。

顾朝明说完转身,身后的周函再一次叫住他。

风起叶摇,顾朝明感觉到一丝冷意,手插进棉服口袋问再次叫住他的周函:“你有事?”

周函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点点头说:“我是有些话要和你说。”

“和我?”

顾朝明听后疑惑,一个几年没说过话、形同陌路的人,在一天夜里突然有些话要和你说。

“挑重点说,外边冷。”

“那去楼道里说。”周函提议。

“成。”楼道里避风,总是暖和些。

顾朝明提着塑料袋往自家单元楼走去,周函跟在后边。

走进楼道,顾朝明站在阶梯下问:“什么事?”

走进楼道的周函自己也没组织好语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表达些什么,只知道有些话需要对顾朝明说。

“呃…就是,我妈说我们俩小时候好像打过架?”周函问。

顾朝明以奇怪的眼神瞟向没有亮灯的楼道中的周函。

“打过,怎么了?想问我证实一下?”顾朝明问。

周函一脸“我没那意思”:“也不是证实,就,就我也不太记得了……”

原来在自己内心永远不会淡忘、代表着童年阴影的“百鬼夜行”的夜晚,在其他人的记忆里已经被海浪冲刷得一干二净,连遗体也被卷入海的最深处。

自己身上的一块疤,只是别人世界里的一片叶落,无足轻重,无需记起。

顾朝明勾起一边嘴唇轻笑一声:“所以呢?”

“所以?”周函临时组织能表达出自己模糊想法的话语。

“我也是小时候听我妈的,他说不让我和你玩,我就不能和你玩。其实小时候和你打架的事我也没太大的记忆,所以在路上看到你吧,也没多大仇多大怨的感觉。”

“但有时候在路上见着你也只能装作没看见,总觉着心里有点不舒服。回家听我妈说你,我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其实我有时候也想和你做朋友,就路上也能打招呼的那种朋友。你记得小时候的事,可能我小时候真的做了什么坏事自己却忘了吧,但我现在对你没什么敌意,就不想我们之间有这么一个模里模糊的隔阂的东西。”

“我觉得说出来会比较好一点。”周函最后说。

周函也并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算什么,只是每次遇到顾朝明,明明在一个小区,也认识这么多年,只有看到他是需要像看到陌生人一般。周函内心没有以前的故事,心里过意不去。

听完周函一大段表明自己想法的话,顾朝明不禁低着头看向地面。

望着漆黑的地面顾朝明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叫住我就这事?”

顾朝明似笑得不屑,又似轻松。

无人知他的假装与无措。

并不是像林见樊那样的无措,他只是面对周函一番道歉不像道歉、解释不像解释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需要他发挥嘴皮子能力的时候他的嘴巴却只会逃避本该正面表达的情绪。

周函不知如何准确地表达自己内心这种过意不去的感觉,顾朝明不知如何描述自己听到周函这些话后的感觉。

许是已经长大,许是内心被他人的眼光磨硬。

周函的一番话不是使顾朝明世界地动山摇的巨石,但也绝不是一吹而散的尘土。周函的话是一滴水,渗进顾朝明内心的森林。

“说完了那我上去了。”顾朝明提着塑料袋,心上隐隐地羽毛般地欢心。

“嗯,你上去吧,我们现在是朋友,下次我和你打招呼你一定要应啊。”周函说。

“行。”

手插在口袋里上楼,还没上一层,走到拐角处周函再一次叫住他。

“顾朝明。”

“什么事?”顾朝明停在楼梯转角,看向漆黑楼道中借着夜光可大概看清的周函。

周函张张口问:“你和林见樊到底什么关系?”

顾朝明对提问的周函留下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笑而不答,消失在拐角。

周函在楼道里学着顾朝明的笑容笑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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