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奏响圆舞曲,华丽空旷的大厅,男士们纷纷向女士发出邀请,花枝招展的贵族少女像蝴蝶一样扑向舞池。
林镜站立的地方很快只剩下他一个人。
有贵族想要请他跳舞总会被旁边的女士劝住,说他的名声糟糕透了。
贝拉攥住扇子,气得狠狠灌了自己一杯香槟。
林镜心惊胆颤看着她,出声安慰:“贝拉姐姐别生气,我刚才在花园把脚摔伤了,不能跳舞。”
贝拉放下酒杯,冷笑:“有没有人邀请和你能不能跳根本就是两回事。这些女人像阴沟里的耗子一样讨厌,她们以前就嫉妒你的美貌,现在疯狂对你落井下石。”
说曹操曹操到,海伦娜又从舞池中施施然走了过来,碧绿色的眼眸全是笑意:“克里斯汀你怎么还是一个人站在这里。”
贝拉尖酸嘲讽:“关你什么事。”
海伦娜:“贝拉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在跟克里斯汀说话呢,她是没长嘴吗?需要你回答。”
好在一个人的到来打消了她们的谈话。
“克里斯汀小姐,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约翰大步走了过来,高大魁梧,视线如鹰般落在林镜身上。
三人都愣住了。
约翰虽然长相略为凶残,可衣着佩剑都彰显了尊贵的身份。
贝拉姐姐握扇子的手终于一松,得意笑起来,眼神轻蔑地看了眼海伦娜。
海伦娜面色阴沉,随后笑颜如花:“抱歉这位先生,我的朋友克里斯汀怕是不能答应。”
贝拉愤怒吼叫:“海伦娜。”克里斯汀如果今天一晚上都无人问津,没有跳一支舞,那么明天爱比伦又会出现各种诋毁她的言论。
海伦娜无视她:“克里斯汀已经有喜欢的人,整座城市的人都知道。难道不是吗?”
林镜在约翰过来的时候,注意力就不在她们身上了。
魁梧的男人背着光,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眼神却是阴冷的,跟毒蛇的信子一样舔舐他的肌肤。
林镜浑身上下精神紧绷,耳边是海伦娜的话。他愣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来,微笑轻声说:“是啊,海伦娜姐姐。”
整座城市都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那西瑞尔,帮帮忙吧。
“对不起先生,我不能接受你的邀请。”
“我有想要邀请的人了。”
他说完笑着放下酒杯,提着裙往宫殿的另一处走。
海伦娜和约翰都怔住。
贝拉愤怒喊道:“克里斯汀!”
只是少女恍若未闻。
金光勾勒裙角,纯白色恍如浪花,林镜步伐越来越快,衣裙翻飞,露出纤细精致的脚踝。
拨开人群,黑发棕眸的少女走到众星捧月的吟游诗人面前。
旁边是无数打量惊讶审视的视线。
奏乐声似乎这一刻都安静下来。
林镜迎着他银蓝色的眼眸,忐忑而勇敢:“西瑞尔,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全场寂静。
林镜以为会被拒绝——当然最好是被拒绝,因为他不会跳舞,就是为了避开那个穷追不舍的约翰。
名声坏点就坏点吧,反正人设没崩。
可是西瑞尔沉默看他很久,久到旁边窃窃私语开始各种难听的话,他才叹了口气。
许久,估计是避免他的尴尬,银发青年无奈地垂下眸:“我的荣幸。”
周围的人:“!!!”
林镜:“???”
他是一脸懵逼被拉到舞池中的。
《蓝色多瑙河》的旋律轻缓动人。
林镜神情惶恐,率先开口:“不是,西瑞尔,我脚受伤了。”
西瑞尔:“我知道。”
林镜:“我不能跳舞。”
西瑞尔眼眸认真:“所有人都在看你。”
林镜闭上了嘴。
林镜身为一个男生,和另一个男生跳舞当然不会尴尬。
关键是他不会跳,尤其还是穿高跟鞋跳女步。进退挑逗,让步旋转,他什么都慢一拍。
于是一磕一碰,踩和撞时常发生。
西瑞尔忍耐很久,才心平气和问:“克里斯汀,你是在报仇吗。”
“不是的。”林镜现在尴尬地恨不得去和疤哥二代单挑。
西瑞尔说:“放轻松,聊天吧。”
他的手搭在林镜的腰上,在旋律的间隙里,银发和少女的白裙交织成画。
林镜:“聊什么?”
西瑞尔:“聊聊那天的事。”
林镜非常困惑。
西瑞尔语气淡的似乎只是在讨论天气道:“抱歉,我那时被吓到了,并不是有意让你难堪。”
这个啊,没关系。反正难堪的不是我。
林镜说:“您没有错,是我失礼了。”
西瑞尔笑了一下,在这曲舞的最后,送给了林镜一枚胸针,金色的,玫瑰花层层叠叠,尊贵优雅,每一片花瓣都精雕细琢。
“谢谢。”
林镜一脸懵逼地把它握在了手心。
钟声第一次响起,代表舞会进入了尾声。
林镜趁着约翰正被一群贵族缠着聊天,匆匆跑到了那个花园里。
耗子在墙角不断上跳,跟他招手。
林镜镇静下来,左右四顾,确定安全才面不改色低头把它扔进了兜里。
耗子一下子被兜里玫瑰胸针撞的头痛,骂骂咧咧:“什么东西。”
林镜:“给你的礼物。”
耗子炸毛:“你神经病啊!给个耗子送这玩意!”
林镜:“身为一个耗子还挑三拣四,给你你就收着,闭嘴。”
耗子哥:“......”行。
王宫很大,林镜找到一个侍女,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被领着去了休息间。一进休息间,他立刻就脱掉那碍事的高跟鞋,拿出张洁白的纸和一瓶墨水,摆在了耗子面前。
“快。”
耗子举起前爪伸进墨水里,开始在纸上边画边跟他说:“我找到了国王居住的地方,在城堡的顶楼,不过那里很多守卫,进不去。王后的房间早就封锁起来了,门窗都闭得严严实实。至于公主沉睡的地方更稀奇了,在王宫的角落里一个单独高楼,长满了荆棘而且二十四小时有人镇守。”
林镜盘腿坐下,盯着画看了半天:“这三个地方我们没有一个是可以安全进去的。”
耗子哼哼唧唧:“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我在王后的房间呆了一会儿,听到了两个老宫女的聊天。她们在偷偷说王后的坏话,说如果不是她在地下室搞那些邪术,世界上根本就不会出现女巫。”
林镜一愣:“地下室?”
“对!”耗子兴奋地拿沾满墨水的爪子在纸上了按了两下:“我后面都在找那个地下室,皇天不负有心人,可算是被我找到了。”
“在哪?”
“就在这座古堡的地底下。”
“走。”
刻不容缓,趁着舞会还在继续,林镜拉着耗子就往地下室走,本来想穿鞋的,但是凝视那双水晶鞋半天,他选择了光着脚。
耗子:“你干嘛。”
林镜:“给自己留个后路。”
王宫的地面都是光滑的大理石,两旁的走廊是各种昂贵油画。
林镜手里拿着一盏烛灯以备不时之需,跟着耗子的指引从后门到了另一处花园。
花园草木葳蕤繁盛,殷红如血的蔷薇花缀在沾满夜露的叶子中,萤火虫在闪动,把树梢都镀上一层金色。他提着灯,光着脚踩在鹅卵石铺成的路上,萤火虫星星点点围了上来,洁白的裙裾掠地无声。终于找到了那个狭小的入口,是一个就快腐朽的木楼梯。林镜深呼口气,一手掌灯,一手提裙,带着耗子走了进去。
地下室有一股尘封已久的腐朽味道,蜘蛛网和细碎的灰尘浮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