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了,在公社已经喝一顿了。”马占山想到了些什么摇了摇头,“孩子啊,外面这世道变得快啊,人也变得快,对了,等会儿你盛一碗窝瓜给尚老师送去。”
“我妈已经打发我老弟送过去了,爸,你说尚老师为啥不回城啊?”
“她有她自己的难处,再说了,她回城了,咱村这些皮孩子光指着你教啊?”
“我才不乐意教呢,家有三斗粮不当孩子王,将来啊,要是有了新老师,我就专心当我的村医去。”
“村医村医,你会扎针吗?”
“会啊!”
“给谁扎过针啊!”
“我自己和我同学啊!”马大丽把袖子一撸上面一排一排的针眼儿,“我们互相扎!我扎得可好了!”
“行,敢扎针就行。”马占山点了点头。
家里一家子人,看见马占山回来了,葛凤芝这才把大锅掀开,让孩子们端菜上桌,把锅里的窝瓜土豆盛了出来。
满满一大铝盆的窝瓜土豆,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菜叶子和大葱,一大碗的咸菜条,一大盆的大碴粥,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得开开心心的。
农村人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葛凤芝吃着饭就把朱逸群的事儿说了,“孩子他爸,你说这不是年尾也不是年头的,他咋回来了呢?”
“你傻啊,他是受伤残疾了回来的,他那伤的是手指头!”
“哦。”葛凤芝点了点头,“那个志愿兵不是给分配工作吗?他咋说不分配了呢?”
“不是不分配,是等着分配,一年是等,两年也是等,等找人儿,他不乐意找呗。”马占山说道。
“这还得找人?”
“回头我去县里打听打听,大林子这孩子倔,不知道咋办事儿,不冲别人就冲我跟他爸当年一个头磕地上论兄弟,这事儿说啥我也得帮他办了。”
“你这人,别人还没求你呢,你自己倒要跑上了。”
“求啥求?他跟我个人儿子有啥区别?”马占山瞪了葛凤芝一眼,“你也上上心,寻摸寻摸跟前有没有啥好姑娘给他介绍介绍。”
“咋地也得等他工作落实了,房子修好了再介绍,就现在这情况,就算是介绍也没好的。”
“那倒也是,你先寻摸吧,挑人品好的啊!可别跟他妈似的,狐狸脸水蛇腰,看着就不是物儿,跟他大娘那样儿的也不行,面团儿似的当不起家。”
“行,好好寻摸。”葛凤芝点头应了下来。
吃完了饭,马占山就催着上学的孩子趁太阳没落山呢,赶紧把作业写完了,省得天黑之后点灯熬油的。
山村里的人起得都早,天还没亮许多人家就一家人都下地了,在路过朱逸群家的老房子时,许多人都瞧见了正在院子里拿镰刀清理荒草的朱逸群。
“大林子啊!咋起得这么早啊!”一位相熟的乡亲说道。
“早点起来早点干活儿,得把地方清出来沤土。”彼时盖房子用得是土坯砖,得用黄土加稻草秸子和水成泥,沤两天之后,再用模具脱坯成型。
“那你忙着啊!干活的时候别忘了叫我。”
“一定少不了麻烦你。”打完了招呼,朱逸群继续低头干活,院子里的杂草用了半天才清理干净,他找了块空地,点了把火把这些杂草烧了,草木灰扬到荒了多少年的菜园子里,这可是肥田的好材料啊。
忙活到快到中午了,朱逸仁骑着自行车引着两车拉着黄土的马车来了,东北遍地黑土地,黄土只有零星的存在,靠山屯的人盖房子取土都得雇车拉。
这两车黄土,车老板加上朱逸仁兄弟俩个卸了有一个多小时,卸完了车结了钱,朱逸仁瞧着黄土堆,“你干啥要两车土啊!这些土够盖两间房子了。”
“两车土还不一定够呢。”朱逸群说道,“除了人住的地方,我还想用老房子里拆下来的砖垒猪圈呢。”
“你真要养猪啊?朱逸仁瞅了瞅他,“我可听说你这种情况国家给分配工作。”
“分配啥工作啊?我就乐意搁山里呆着,我哪儿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