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吴书记跟我说啥了吗?”
“说啥了?”
“他说啊,根据县里的规划,来年要给咱村通电!”
“通电?”葛凤芝还寻思着自己女儿的事呢,没想到竟然是更大的事儿,“真的?”
“县里的规划还能有假!到时候咱村得出工。”举凡基建工程,涉及到村里,村里出工太正常了,自古以来,哪有农民不替政府出工的,再说了这次可是为自己的村拉电线。
“出工,出工,能通电出多少工都是合适。”葛凤芝乐坏了,“这可真是好事儿啊。”
“你遇见他媳妇儿有啥事儿啊?”
“他媳妇儿相中我姐了。”马玉珍当啷来了一句。
“你这丫头,胡扯啥呢!”葛凤芝掐了女儿一把。
“我都看出来了,她都没理我和宏生,一个劲儿地盯着我姐,还夸我姐长得好看,个高啥的。”马玉珍摇头晃脑地说道。
马占山愣了一下,叼着烟卷儿琢磨开了,他跟葛凤芝想一块儿去了,吴书记在县里那个宝贝儿子他们是不敢想,吴书记媳妇儿那个在公社中学当体育老师的侄儿,他们是很敢展望一下的。
毕竟那孩子也是农村出身,父母都是农民,当初也是当兵回来安排进学校的,除了好身体之外没啥文化,只能当体育老师。
人他们都见过,大个儿,长得挺精神的,配大丽嘛……不错,不错!
两夫妻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一人给了马玉珍一巴掌,“小丫蛋儿一个,知道个啥!”
当时的人,不高兴打孩子,高兴也打孩子,闲着的时候打两下子,小孩子都被打皮了,挨了混合双打的马玉珍根本没往心里去,拿了自己新买的头绳,去邻居家找小姐妹显摆去了!
马占山瞧着院外被撒出来溜达的大鹅,“大鹅得杀了吧,都不长肉了,光吃。”
“早该杀了。”
“你会杀?”
“我不会。”
“让大林子来吧,他好像会杀大鹅。”
最近朱逸群化身成为了村里的头号杀手,宰鸭杀鹅的没少出手。
朱逸群点着蜡烛坐在炕上数钱,这次卖山货他挣着了没?当然挣着了,只是比那些二道贩子赚得少点儿,多让了一点儿利给乡亲们。
他自己也没少采山货,尤其是晚上睡不着觉在山上溜达的时候,总能找着些平时少见的好东西。
这次趁着道通了,他把山货都弄到了公社,交给了王二癞子,他说邻近过年,再加上经济搞活,市里的人腰包都鼓得很,山货的价格涨起来了,他这批货交货得很及时。
朱逸群算了一下,里里外外赚了足有五十来块钱,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沾沾油,真正赚到大钱的是王二癞子。
那小子连纯黄狗皮的帽子都戴上了,还惦记上自己从部队带回来的军用棉帽,想要让自己帮忙也买一顶,开玩笑,这种正品的帽子哪有那么好买。
“大林子!大林子!”有人在院子时里叫他,他开了炕柜把钱锁进了钱匣子里,又把炕柜上了锁,这才从炕上下去。
“三叔啊!”
“有工夫没有?”
“三叔,有啥事儿啊?”
“这不快过年了吗?三叔想让你帮忙把大鹅杀了。”
“行!”
大鹅可不像小鸡儿,小鸡手起刀落往雪壳子里一扔,没一会儿就死透了,大鹅要是杀不好啊……所有的农村孩子记忆里,都有断头大鹅一边喷血一边向前飞奔的记忆,说也奇怪,竟然没啥童年阴影。
朱逸群整了整衣裳出了门儿,反手把门带上就走了,大白天的,没人锁院里的门,要是出门的距离短,连屋门都没人锁。
他跟着马占山到了马占山家里,葛凤芝已经把大鹅圈起来了,马家养了四只大鹅,一公三母。
“杀哪个啊?”
“都杀了!鹅蛋我留好了,来年再摸。”葛凤芝瞧着四只大鹅毫不留情地说道。
“行。”杀大鹅是有技巧的,专业的大鹅杀手绝对不会让大鹅跑了,一把掐住大鹅的脖子,把腿用绳子捆紧,倒吊在板杖子上,四只大鹅一个也跑不了,一只挨了一刀,拿小碗在下面接着血,血放干了再控一会儿,等着它死透了,再解下来拨毛。
血,他是不怕的,他害怕的是见完血之后略有些发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