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看到他,”他始终带笑看着她,“因为只一直注意看你。”
她现在已经对他的情话免疫了,顺手也赏了他一块小章鱼:“赏你嘴甜。”
时间在这里被按了0.5倍速键,都市的喧嚣与浮华都离他们远去。
他们浅啜着酸甜的橙汁,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谈天说地。有时说起初中高中他们共同认识的人或物,有时话题又会转到他们最近读过的小说和新闻,有时又谈起诸如小区里有个租户养了条蛇这类的奇闻轶事……
她无意间想起今天早上刚看到的消息,与他分享:“听说方舒晴要和景家的二少爷订婚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钟亦对此类的豪门八卦并不感兴趣。但景家刚好与钟家是世交,尤其这位二少爷,还是钟逾的大学同学兼挚友,他便也自然而然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点头向唐心确认:“没错,听说过了新年就会完婚。”
“奇怪了,她不是铁了心要嫁给沈之予吗?”唐心对这位画家的绝情仍心有芥蒂,用叉子叉伊面的力道都重了许多,把伊面搅得粉身碎骨,“沈之予费尽心思攀上方家,最后也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应该是沈之予提的分手。”钟亦面色平和地告诉她,“他可能终于想明白了,在他人生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想起在唐心假扮记者去试探沈之予后的那天,沈之予就约他见面。
他们那天聊了很多很多。
最后,沈之予让钟亦帮他做一件事——等余莺去他那里补牙时,将《坠蝶》送还给余莺。并且让他不要将两人见面的事,告诉其他任何人,只需要告诉余莺,画是他从他手里买来转送给余莺的就好。
正是因为沈之予和余莺,钟亦那时才真正下定了向唐心表白的决心。
尤其是余莺上门来找他解释时,他曾最后不解地问了余莺一句:“为什么专程要来为唐心解释?”
“因为我知道她很喜欢很在乎你啊,学长。”那天余莺这么告诉他,语音里竟然有羡慕与嫉妒,“从她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她肯定很喜欢你。我以前听人说过一句话,蚊子在教室里飞一圈,就能知道这个教室里谁喜欢谁。连蚊子都能看出来的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彼时他还在犹豫和纠结唐心对他是什么意思,迟迟不敢向她剖露心意。
可是,听了余莺的这句话后,他方才明白,唯二看不出他们喜欢对方的,便只有他们这两个傻子自己了。
就像余莺,她最后竟然也没有看出来:沈之予爱她,远胜于方舒晴。
“那真是恭喜他终于想通了,”唐心尖酸刻薄地嘲讽,“要等到余莺离开以后才想通。不过这样也很好,省得他祸害她下半辈子了。”
她又满腹怨气地提起钟逾:“总比钟逾这个混蛋好。我就不明白了,他为什么恨谢总恨到这个程度,为什么非要死咬着糖朝不放?”
钟亦用吸管搅动着橙汁:“他不是恨她,他应该只是讨厌她离开他罢了。他应该从来没想过,大嫂会和他提离婚,还走得这么干脆决绝。毕竟,对他来说,她是他最最重要的人,甚至我这个弟弟都比不上。”
唐心冷笑:“最重要的人?所谓最重要,就是自己抛下她飞去英国,任由她在这里一个人生孩子?所谓最重要,就是从不给她什么好脸色看,只会恶语相向?所谓最重要,就是离婚以后还要阴魂不散,非要弄死她最看重的糖朝才罢休?”
钟亦叹气,手在餐桌下握住她的手:“我知道在你眼里,钟逾就是个大烂人。但是很多时候,他只是不会表达他的情感。我有很多猜测,但我还没有向他证实过。至少,他不是为了躲我大嫂才去英国读书的。他是为了陪我,才和我一起去的英国。那一年,大嫂生产,他直接旷了最重要的考试,一个人开飞机回来,但是落地时出了点意外,他受伤养了很久的病,才没立刻去医院见大嫂和钟星。”
“如果我哥真的对大嫂一点感情也没有,大学的时候,这么多名媛向他表白,他为什么都不屑一顾地拒绝了?归根结底,他其实不过是想大嫂向他低头认错,想让她为离开他道歉。”
“道歉?”唐心怒极反笑,“他有什么资格让谢总道歉?他把她整得这么惨,她曾经这么爱他,他却不屑一顾,他现在还想让谢总道歉?”
这下换钟亦惊讶:“大嫂她是喜欢我哥的吗?我一直以为,不,应该是我和我哥都一直以为,她只是因为钟星,才迫不得已嫁给我哥的。”
“当然了!她当然……”
唐心说着说着,忽然愣住了。
她突然想起一个很致命的问题:因为那年舞会所引发的误会,谢依繁误认钟逾喜欢的是她,而她却以为钟亦是因为并没有那么喜欢她,才会临时爽约的。
现在,她和钟亦的误会已经解除了。但是,虽然谢依繁了解了真相,但和钟逾的误会始终还在那里。
如果当年,谢依繁没有在书里看见钟亦留给她的信,并把信误认是钟逾留下的,会不会她早已答应了钟逾的邀请,而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是不是因为她和钟亦的缘故,反倒把谢依繁和钟逾折磨成了一对相爱相杀的怨侣?
见唐心的表情严肃起来,钟亦也有些坐不住了,身体微微前倾,靠向她问:“你是不是听大嫂说了什么,我和大哥都不知道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沈之予和余莺完结之后会写个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