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确实是没出息。”夏绵软软糯糯地说道。
“你既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朕就勉为其难地再替你坐几年皇椅。皇儿你也别怪为父的直言,你在这朝堂上的位置,就如同你在诸皇子中的排名一样,不说也罢……还是说两句吧。没几个人听你的话知道吗?看早朝上杨逍榆的脸色,别以为父皇老迈龙钟看不出,人家根本不服你。你跟谢家小女演的那出,父皇要看不出你是临了将了他一军,父皇就真的老了。你呀……等父皇帮你带出几个像样的心腹,安置在你身边,再把皇位传你也不迟,你总归就坐等收渔翁之利吧。”皇帝说得很有些勉为其难。
“……”既然她这父亲如此‘勉为其难’,那正好,自己本来也没有贪图皇位的想法,她父亲最好就继续坐着。
“父皇英明,儿臣确实还未成长到足堪大任的时候,望父皇久在皇位,儿臣才好偷懒摸鱼。”夏绵顺着上一句话的风格继续说道,她相信皇帝还会喜欢听这样的话。
皇帝浓眉一挑,果然就笑起来,“你呀,年幼却知民疾苦,他日定能成为一代明君。父皇对你有信心,你也合该多加努力,待它日父皇传位与你,你才有一番好作为。”
“父皇说得极是。”夏绵躬身行礼。
“今日晚点走,陪你老父下盘棋吧。”大概是心情好,皇帝不但留了夏绵吃早膳,还留她下起了棋。
夏绵就很惶恐,她到底应该是赢她父皇,还是应该输给她父皇。圣心难测,猜忌多疑,如果是一步错,那就步步错了。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习惯赢了皇帝,还是输给皇帝。夏绵看一眼外闱坐着的谢莺歌,谢莺歌坐在外面静悄悄的,也不能给她指示,夏绵就有点愁不知怎么弄。
是不是应该输给她父皇?
夏绵不知道自己棋艺如何,就是凭着感觉下的,然后下着下着好像下出了一点门道,她父皇的棋势还可以,眼见就要把故意放水的自己包围起来,夏绵就顺势而为的按照原定棋路走下去,以一种不可逆转之势直接输给了皇帝。
夏绵第一局输给了皇帝,就马上去看皇帝的脸色,他父皇摇着头说,“你这样不行太弱了,这样怎么能当一个合格的君主?”
夏绵看皇帝说这话不笑也不怒的,就猜不出他心思。又怕皇帝对她失望了,对她失望的话,是不是就会连累谢莺歌要做的事不成呢。
所以第二局一开局,夏绵就变换多路棋法,将棋艺还不错的皇帝包围住,围得皇帝是团团转,就算兵行险招也突不出重围的各种抵死纠缠,最后夏绵就轻而易举地落下最后一子,直接赢了皇帝。
胜负已分。皇帝只是挑了一下眉,没有说什么,接着下第三局。
倒是夏绵有点着急了。这直接输给皇帝,皇帝是不笑也不怒的,这赢了吧,皇帝也还是不笑也不怒的,顶多一个挑眉的动作。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嘛?夏绵想,难道第三局应该拿一个平手?
夏绵这么想了便这么做了,第三局她便不把棋势弄得那么堪切,就悠着一点来,只是围棋要形成和局也是很难得的现象。不像直接输了或者直接赢了那般干脆,要形成一个循环吃子无胜负的情况,所以这局花的时间比较多,最后才艰难达成一个无法继续的中盘平局,这一下也就拖到了黄昏时分。
“你是在逗着朕玩吗?第一局直接输,第二局直接赢,第三局就来个和局?”皇帝伸手愠怒地糊了整张棋盘,浓而粗重的眉毛气得倒竖着,像是对夏绵极其地不满。
夏绵:“……”
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夏绵也想糊了整张棋盘算了,她觉得皇帝太难伺候了,这样不行,那样不行,现在这样还不行!她也不想跟皇帝玩了,皇帝实在太难伺候了。
夏绵苦哈哈地都想去找谢莺歌闹了。谢莺歌不是说,不要做出威胁帝位的话与事就没事了。她也没做出这些事啊,而且皇帝不要让她说老,她也不说老了,皇帝又要下棋,她也陪他下了,要输,要赢,要和局她都陪他过一遍了。还要怎么样啊?
外闱之外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线,谢莺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