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笑笑被林听和徐雪莹左右搀着,但下楼仍然艰难,语气不满:“既然都允许不用军训了,干嘛还得去啊?!”
绕是时遇这种,左眼“无所谓”,右眼“没关系”,脑门“随便吧”,合起来就是“关我屁事”的人,也不禁轻叹:“我太难了。”
历大军训的假向来好请,只要有正当理由,基本都可以批下。但自开校以来,除重大疾病外,几乎没人造假。
原因在于,请假的人只要能动,爬都必须爬去讲台,坐在上面,接受所有新生连续半个月的“朝拜”。
这种制度,别说装病,就算是真病,万人敬仰的目光都不太易消化。
不得不说,历大这手玩得极妙。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新生军训想偷懒的心理,又轻轻捏住了青年好面子的后颈。
现在的小学生都知道人要脸、树要皮,更何况一堆刚入校的青年人。
但时遇无所谓地想,反正早晨都出了大洋相,再添两勺调味料,估计勉强能消化。
不过身临其境时,貌似有点噎人。自出寝室门开始,时遇四人就开始受人“敬仰”。
路过的同学,无论是不是新生,都会多看她们几眼。
也许是磕磕绊绊的三人成行,身后还尾随了个裹着小棉被、拿着保温杯的高烧患者的场景太美?都情不自禁地想多欣赏几眼?
时遇面无表情地想。
白笑笑突然道:“我果然不是个厚脸皮,现在就有点接受无能。待会怎么办?”
“尾随”的时遇哽了下,下意识地摸了下脸,心想原来我是个厚脸皮。
林听鼓励道:“加油,想想男神。”
时遇眨了下眼,原本有点困倦的眼皮睁开了点,注意力从周围的路人集中到室友们的身上。准确来说,是她们的谈论。
徐雪莹点头道:“对,男神都可以做到,你也可以!相信自己!”
白笑笑无奈望天,为难地笑道:“我加油。”
顿了下,又摇头道:“不,这不一样。虽然我是男神的真爱粉,但不得不承认,他那顿猛如虎的操作,旁人学不来。”
时遇顿了下,心想这得有多猛,才能让真爱粉的滤镜都碎了。
她非常好奇,但室友们完全没再继续说的意思,于是清了清嗓子,难得主动地问:“那个……他……干什么了?”
白笑笑回头,笑道:“他啊……”
笑容戛然而止,眨眼间,变成难掩的激动,“贺学长!”
“什么?”
时遇疑惑地拧了下眉,只见林听和徐雪莹回头后,同款难掩的激动,顿时想到了,猛地回头,果然看见了贺行卿。
不知何时,贺行卿跟在她身后。
因为身高的差距,他埋了点头,微垂着桃花眼,但本就上挑的眼尾轻轻上扬。
虽然临近夜晚,光线有点昏暗,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笑,反而更显明亮。
贺行卿轻挑眉梢,勾起嘴角:“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时遇:“……”
时遇扬起假笑,“不,你想多了。”
贺行卿轻轻地“嗯哼”了声:“是吗?”
时遇眯了下眼,反问:“难道不是?”
贺行卿:“……”
反问,向来是贺行卿的待人法宝之一,且屡试屡胜。
但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被别人反问了,还一时间无言以对。
旁边的容易忍不住笑了。
贺行卿扭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眼。
容易光速收起笑意,一派温文儒雅。
贺行卿看向时遇,无所谓地轻笑:“学/妹好眼力,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佩服。”
“……”
时遇望着贺行卿,心想我错了,怎么可以小瞧人,尤其这人还叫贺行卿。
时遇默默回头,对三位还在如痴如醉舔/贺行卿颜的室友道:“我走了。”
林听和徐雪莹回过神,架起一脸复杂的白笑笑就走,笑道:“贺学长,容学长,我们也走了。拜拜。”
容易挥手,笑道:“拜拜。”
贺行卿漫不经心地点头,目光追随时遇的背影。
容易顺着他的视线看,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好笑地提醒:“人走远了,看不见了。”
贺行卿看向他,不甚在意地笑:“你又知道我在看谁?”
容易愣了下,“不是,只要长了明眼,都知道你在看时学/妹吧?眼珠差点成了她的随身挂件,好不好?”
贺行卿双手插/进裤兜,淡定地摇头,表情认真道:“不,我没看她。”
容易尴尬地“额”了声:“卿哥,咱做人诚实点,不好么?”
贺行卿风轻云淡道:“诚实是我做人的基本准则。”
“……”
容易顿了会,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贱贱的:“卿哥,你该不会是?喜欢时学/妹吧?”
贺行卿瞥了容易眼,懒懒地收回视线,没搭理他。
容易也不介意,继续贱笑道:“我就说嘛,这才多久?就对人时学/妹这么热络?除非你俩以前就认识,否则,啧啧,不得了哦。”
“滚。”贺行卿笑骂道,“什么热络?你当我是你?交际花的花香弥漫了整个历大?”
“你他么的才花香四溢,你当然不是我,你是巨无霸食人花。”容易也笑着爆了句粗。
说完,容易又琢磨了下。
他确定自己没感觉失误,贺行卿最近的行为,尤其是面对时学/妹,就是有点诡异。
虽然众人都说贺行卿礼貌得绅士,但他俩认识这么久,他很清楚。
在那张年轻又俊美的皮相下,隐藏着的是枯朽又淡漠的灵魂。无措地徘徊在贫瘠的土地,亲眼看着盛开在云端的花慢慢衰落。
这样的他,竟对时遇笑,发自内心地忘却自我地笑。
容易觉得自己发现了个秘密,贺行卿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压低声音:“卿哥,如果真有意思,就追呗。”
贺行卿脚步一顿,看向容易,缓缓地不可思议地问:“你知道我俩的年龄吗?”
容易表情迷茫:“当然知道啊,怎么?”
贺行卿用一脸“拜托”的表情道:“她十六岁,我十七岁,都是未成年!别说有那意思,就是没那意思,稍微接触下就算早恋。你懂什么叫早恋吗?”
“我当然知道早恋什么意思啊。”容易回道,又后知后觉地问:“……不是,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懂什么叫早恋吗’?”
贺行卿瞥了他眼,表情有点像在看白/痴。
这小表情彻底戳到容易,很认真道:“你别小瞧人!哥当年也是班草级别的人物,收情书收得手酸,怎么就不知道早恋?我现在是单身,没错,但只要我想,分分钟脱单!”
贺行卿笑了声:“花香四溢整个历大的交际花,就是跟我们不一样。佩服。”
“……”
虽然“被佩服”,但容易觉得自己被贺行卿彻底轻视了。
可又能怎么着?跟贺行卿对峙,就像一拳打在棉花。
俩字形容,憋屈。
这时,憋屈的容易已经完全将“贺行卿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