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像被另外一个人的爱感化了,所以都没关系了。
至少她知道,自己被人爱着,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宠着她就好了,以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她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后代也经历同样的事。
“那万一你不愿意学了怎么办?小顾能治得了你让你学吗?能的话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能考上!”阮文山说。
阮卿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只要认真学,一定就可以做到。
被他这么一说,本来没什么问题的,但是阮卿的脑子里忽然钻入了其他的内容。
万一不想学?
她当然有这个万一的时候。
阮卿看了顾景辞一眼,看他怎么回答。
顾景辞面不改色,说:“嗯,她要是不学,我也会想办法逼她认真学习的。”
“哈哈,那就好。”
阮卿猛眨了好几下眼睛,差一点就因为这个小谎话脸红了,她本来就不太擅长撒谎,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什么逼着她学习!顾景辞就算说个,她有时候不想学习了两个人就看会儿电影出去逛逛放松一下也比较有信服力吧,人怎么可能每天都专注、不间断地认真学习呢。
也是撒谎不打草稿。
还好阮文山没有怀疑,似乎是非常信任顾景辞的说法……
毕竟,顾景辞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会撒谎的人。
晚饭后,阮卿趁着没有人注意,给顾景辞发了微信消息。
【阮卿】:你干嘛跟我爸说我随时都在学习呀…平时也有没学习的时候啊!
【顾景辞】:不是吗?
【阮卿】:我不是偶尔也不想学嘛!你完全可以说我们也会看看电影之类的,不然也太假了吧。
【顾景辞】:也没撒谎。
【阮卿】:?
这也算没撒谎?
她抬头看了顾景辞一眼,看到他的唇勾起来,似乎有些玩味,顾景辞微微掀起眼帘,跟她对视了一眼。
阮卿的余光扫到顾景辞回了自己的消息,但她还没看。
那她倒要看看顾景辞为什么觉得自己没撒谎。
她可是证据确凿,明明每次没有学习的时候都被他…尝试了各种姿.势。
阮卿垂眸去看。
【顾景辞】:怎么,学习床.上的技巧就不算学习了吗?
阮卿:…………
他们本来都挤在沙发上看春晚,阮文山看着看着就把顾景辞叫了出去。
男人之间的对话。
阮卿这下电视也看不进去了,就往阳台那边看,也不知道阮文山到底会跟顾景辞说些什么,陈丽华给阮卿削了个苹果。
“不要紧张。”陈丽华说,“你爸应该不会为难他的。”
阮卿咬着苹果,忽然摇了头。
她根本就不担心顾景辞,在这种事情上,阮卿觉得顾景辞是游刃有余的,他肯定能让阮文山满意的,这一点阮卿从来没有担心过。
毕竟是顾景辞。
阮卿嚼着那一小块苹果,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不是的,我是怕我爸被顾景辞为难。”
-
晚上十一点半,阮卿起了身,说:“对啦,今年也要去寺庙!”
她每年都有十二点去寺庙烧香求个新年好运的习惯。
阮文山和陈丽华通常觉得麻烦,并且每年大年三十寺庙里都人满为患,他们也不想去挤那个热潮。
往年阮卿都是跟朋友一起去的,今年她早就跟顾景辞说好了要一起去,所以也就没有再约朋友一起,这件事还被昔日的好友拿出来笑了会儿。
无非也就是说她有了男朋友就不要朋友了这种话。
到寺庙门口的时候,前面人头攒动,阮卿的手本来就放在顾景辞的衣服里,男朋友的口袋是冬天最温暖的地方,她走到这里又不自觉地把手收紧了一点。
“顾景辞。”
“嗯。”
“你要抓紧我啊,我怕你走丢了。”
“好。”
阮卿的手真的握得很紧,生怕顾景辞从自己身边溜走,怕拥挤的人潮把他们挤散。
“对了,你跟我爸说了些什么呀?”阮卿忽然问,“我看你们出来也没什么变化的样子。”
“怎么,担心我吗?”顾景辞挑了挑眉。
“倒也没有担心你。”阮卿说,“因为我相信你肯定是可以应对的呀,你这个水平应付我爸肯定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嗯,也就聊了些关于你的事情。”
“我爸没说什么吧?”
她总觉得阮文山又要说一些她小时候丢人的事情了。
阮卿这么想着,她想要是阮文山真的跟顾景辞说了什么,那她一定要好好解释一下,挽救一下自己在男朋友那里的颜面。
拥挤的人群,嘈杂的人声。
顾景辞弯下腰来,附在她的耳边,认真说:“说了你小时候的事。”
阮卿眨了下眼,心想,果然。
她继续听顾景辞说着,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猜到了结局,却在顾景辞开口以后完全颠覆了看法。
在这喧闹的环境之中,阮卿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认真地跟她说着:“你父亲说,你小时候身体其实很不好,经常生病,但是他和你妈妈都觉得要让你更加独立。”
“所以经常都在你生病的时候看起来对你放任不理,其实他们都很担心,每天都会打电话问老师你的情况怎么样。”
“他说你小时候是很黏他的,读小学之前,你每天洗完澡就会在浴室叫他过去,把你抱起来用浴巾裹着,踩在马桶盖上,头顶上方是暖烘烘的浴霸。”
“他会帮你穿好衣服,帮你吹好头发,然后在抱着你帮你理好被子。”
阮卿的思绪一下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是的,她曾经也有过很黏阮文山的时候,那时候两父女的关系特别好,她去哪里都要黏着爸爸,只是后来阮文山的工作越来越忙,交流少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黏了。
再加上阮文山把所有照顾她的任务都交给了陈丽华,他对她有些不闻不问的,后来连阮卿上几年级了,班主任叫什么名字,什么都不知道。
阮卿没说话,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忽然喉咙发紧。
因为曾经是那样亲密的家人,后来怎么的就疏远了呢?
她知道原因,但是这么多年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感叹命运就是这样。
顾景辞继续说着,“他还说,你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要去外地上班,寒暑假的时候你总是喜欢跟着去那边,他每次周末回来以后要再回去上班的时候都要起的很早。”
“经常都是五六点,有时候路况不好甚至要三四点,而你每次都会想要跟着去,前一晚一定会提醒他明天早上叫你起床。”
阮卿听到这里,忽然插了话,她轻声说:“是啊。”
也不知道顾景辞听到没有。
“但是我爸经常都不带我去,我其实每次都醒了,听到他开门,听到他去厨房烧水倒在水壶里准备带上路,所有的声音我都听到了,所以我就一直睁开眼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想……”
“爸爸等会儿来喊我我就马上起来跟他一起走啦。”
“可是好几次我爸都只是忙完,关上门就走了,连我的房间都没靠近一下,小时候还会偷偷哭鼻子。”
因为实在是太想跟着去了,那时候也是真的非常黏阮文山,舍不得爸爸又要走那么久。
明明前一晚是约好了的,为什么第二天又不叫她呢。
还让她自己期待了那么久。
放在顾景辞衣兜里的手忽然被翻过来,顾景辞熟练地从她的指缝中钻进去,跟她十指紧扣着,他这样握着的时候,通常都是想给她安全感。
“他都知道。”顾景辞说,“你父亲,对于这些事情都是知道的。”
“其实是不想打扰你休息,而且也觉得你在家呆着更好,工作的地方天气更冷不是吗?”
“嗯。”
阮卿转头过去,看着顾景辞,问:“不过为什么我爸会跟你说这些啊?”
顾景辞跟她对视了几秒,随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你父亲也时常回想起曾经那段日子,你很黏他的那些日子,这些话他可能不好意思当面对你说,所以告诉我了,也许也想着我什么时候能转告给你吧。”
父亲不善于表达,也不知道要自己怎么开口,所以只能通过别人来表达自己对女儿的爱。
“没想到你马上就告诉我了哦。”阮卿轻笑。
“嗯。”
顾景辞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依旧跟她说着今晚跟她父亲说的那些话题。
“他也很在意你,所以这些年你们关系生疏了,其实他也很难受,可你现在也是个大人了,所以更无法拉近关系,他说回想起来曾经希望你独立……”
“以前觉得孩子要独立是最好的,但是现在竟然又希望你能回到从前那个样子。”
可惜,这是回不去的了。
“现在大概是有些后悔了,因为曾经那么黏人的女儿也不黏人了,甚至在聊天谈心的时候都说不到一块儿去了。”
阮卿垂着眸,安静地听着。
心里没有一点难受是不可能的,既难受又无奈,百感交集。
“你父亲是真的很在意你,我能感受到,或许这就是父亲不太善于表达的典型,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顾景辞最后问她:“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阮卿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开始是没有说话的。
“没关系,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去原谅什么,你是怎么认为的,可以直接告诉我。”顾景辞握着她的手,“因为我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是阮卿最喜欢的承诺。
“过去的很多年里,我都是这么过来的。”阮卿说,“几乎没有人关心我,而我做的很多事情都在不断被家人否认着,我真的很独孤。”
十几岁的时候,正是她最需要被关心的年纪,不成熟、任性、小脾气,可是那时候没有人来关心她。
那时候的父母希望她独立,所以阮卿一遍遍告诉自己,以后毕业了离开这个家吧,这样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后来她真的很艰难很辛苦地走到了现在。
记忆最深刻是高三的时候,燥热的六月,闷热的教室,所有人都在不安,阮卿也在不安,她格外不安。
因为上一个什么样的大学对她来说真的太重要了,她想要离开这个家,想要自己独立,想要再也不依靠家里,这样也不用受气了,只要她足够独立就可以。
所以那时候阮卿十分担心自己不能上一个好的学校,毕竟她的身后,也没有别的人可以给她做支撑。
“别人做什么事情做不好还有退路,但我觉得我没有退路。”阮卿敛着眸,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顾景辞紧握着,“所以我什么事情都要一次做好。”
“所以这也是你当时不愿意辞职的原因,也是你什么事都不敢改变的原因吗?”顾景辞轻声问,“因为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退路,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嗯。”
对于别的人来说,或许有时候要做出改变并不是那么困难,工作不舒心,生活不习惯,都可以改变,因为背后还有一个家作为自己的依靠。
而阮卿背后什么都没有,所以她才不敢后退。
“所以啊,我觉得在我那么绝望的时候,帮助我的是我自己,不是家庭。”阮卿说,“可能这么说有点薄情吧,但我真的很难跟别人一样对家庭有那么重的感情和依赖感了。”
“虽然现在我们看起来相处不错,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也就那样…”
“有事才会聚在一起,我也会尽到自己的责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给爸妈买礼物就买礼物,该照顾就照顾。”
“但是要让我那么真情实感地去热爱这个家。”
“对不起,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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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买好票进去,跟着人群往前走,每个人只能烧三根送的香。
阮卿简简单单地许了个愿。
过年的人太多,根本没有机会逗留,拜完以后很快就需要出去了,人群散开以后安静了许多。
阮卿忽然问顾景辞:“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不是说,说了就不灵了吗?”顾景辞说。
“那是生日愿望啦!这个你可以告诉我!”
顾景辞的脚步顿了顿。
他说,“希望你以后再也不会孤独了。”
“这就是我的愿望。”
阮卿伸手抱住他,伴着还在响的新年烟花,很轻很轻地跟他说。
“嗯,现在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的狗粮已送达!请注意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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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要稍等一两天,我得花时间写~到时候会给你们通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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