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只有些温热的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试探了下?温度,不?热。
那香味儿她闻了好几个月,即便她和陈焕互换着身子时,陈焕也会每日让她自己往身上抹些香料,她一开始还有些不?理解抹香料的目的何在,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这?其实是为了遮掩他?沐浴不及时时身上?偶有的味道。
如今一闻见这?个味道,她立刻就知道是陈焕来了。
“司公,你来了。”
枫黎一开口,沙哑的嗓音就让陈焕心疼了一把?。开春的时候最是容易染上?伤寒,枫黎要是落了水还能一点病没落下,那才是神奇呢。
“落水了怎么不?叫人去找咱家?”陈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硬,“咱家……”
他?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咱家又不?会真的不?管你。
“咳咳咳……司公可有去见过荣太妃?”枫黎又咳了几声,嗓子中的瘙痒感还是降不?下?去,于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去拿桌上?的水杯。
陈焕一看她就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于是赶忙给她将水杯拿了来,“咱家来看你之?前自是去过荣太妃殿里一趟了,这?种事你不?用操心。”
权力再大他也不?可能会绕过主子直接去下房来看枫黎啊,这?种事情如果都处理不?好,他?可还真是白在宫里活这么多年了。要不?是谨小慎微,事事做的妥当,也不?能能熬到现在的位置啊。
“告诉咱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焕皱着眉头,就算在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但还是想听枫黎亲口说一遍,只要她说,他?就会信。
“能有什么,也不?过就是碰巧与翠儿遇见了,她讥了我几句,我怎么说也是在宫里替司公当了几个月的慎刑司司公,有了点心气,哪里还受得了她那么说,一下?子就被拱起火来了,就也讽了回去,她说不?过我,咳咳……我们推搡了几下?,我就不小心落湖了。”
枫黎说话声音不大,又因嗓子不?舒爽而顿了一顿,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这?事儿倒也不?全怪她……替司公在宫里边办事的时候,有时候我说话确实是有够难听的,这?忽然换回来了,心里边一被挑起来火就容易说的不?中听,大抵是个小姑娘都受不了那种埋汰吧。”
枫黎说的时候有点脸红,可不是嘛,演了好几个月的慎刑司司公,她对外人时的脾气真的是变臭了不?少,还学会了好多尖酸刻薄却不带脏字的难听话来。换谁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那么说心里都好受不?了,更何苦啊被她讽了的人还是翠儿。
不?过枫黎并不觉得自己回敬翠儿几句是错的,毕竟是翠儿先招惹的她,只是后来她俩还真就小家子气地推搡起来,她还被推了一下?落湖的事,就真的不?在她的意料之?内了。
是个小姑娘都受不了那种埋汰?
陈焕不?乐意了,枫黎刚刚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披了几个月他?的皮之后,变得脾气又臭又刻薄了吗?
“合着……你是也觉得咱家平日里说话难听?”陈焕习惯性的尖刻了起来,“可惜你还未听过咱家真正难听的话来。”
竟然暗戳戳地说他?说话难听,他?都还没对枫黎说过什么太损的话呢。
枫黎一见陈焕的反应立刻开始不?停地咳嗽,装起可怜来。她一边咳一边朝垂眸而立的陈焕勾了勾手,“司公,来坐呀。”
陈焕果然一听她咳嗽就把?刚才的思绪放到一边去了,他?来回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坐在枫黎的床边,而是搬了把?椅子过来,见她咳的厉害,抿了抿唇,还是给她拍了拍后背顺顺气,“可是用过药了?”
枫黎的咳嗽声让他越发觉得翠儿不顺眼了,三番五次的来招惹枫黎,而枫黎这?蠢丫头竟然还说自己落湖不?全是翠儿的错?若不是她还有些用处……陈焕垂眸,等翠儿没什么用了……
枫黎又喝了一小口水润了润嗓子,每咳一次,她都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那种怎么咳都咳不到头的感觉真的是……太难熬了。
她擦了擦嘴角,道:“太妃心善,方才让喜嬷嬷端了药给我喝。”
心善善到会让自己贴身照料的嬷嬷给一个刚来到自己宫里不?出半个月的小宫女端来药膳,枫黎也是觉得挺意外的,宫里还没听说过哪个主子会对下人们这?么好。
“嗯,用过药了就好,早中晚各一次,喜嬷嬷应该会帮你同三食一起带过来的。”陈焕轻轻给枫黎顺着后背,竟是有些不?舍得将手离开。
唉,还是舍不?得这?丫头,本知不该如此,可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她。
“就算太妃人再好,也不?至于让喜嬷嬷这?么待我吧……”
“太妃与喜嬷嬷相识近三十年,情同姐妹,以前喜嬷嬷被卷进了些事情里,咱家救了她,太妃自然也会记得咱家的好。”
在陈焕的注视下?,枫黎扯住了陈焕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要去勾他缩在袖口中的手。
陈焕的声音顿了一下?,在那一瞬间脑海里经过了一番斗争之?后,一边将衣袖从枫黎的手中撤出,语调忽然变得有些讥诮,“姑娘家家的,像个什么话!”
枫黎见陈焕抽走了衣袖,撇了撇嘴,将有些疲软的身子翻了个身,背冲着陈焕,故意说得委委屈屈,“司公若是担心我,就同我像以前一般相处,若是不担心我,那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啊,现在就离开吧。”
沉默了一下?,陈焕忽然起身,“咱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