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会儿,那侍女便领了另外一个侍女过来,朝阿嘉拜倒,“启禀王爷,魏侧妃说,她有些困了,想先歇歇,呆会子再吃……所以就不过来陪贵客了。”
阿嘉有些失望。
萧仙娘挥退了那侍女,对叶蓁蓁说道:“咱们别勉强她了,真勉强她来了、也怪拘束的!到时候她吃不好、我们也吃不好!”
叶蓁蓁含笑点头。
于是众人便吃了顿饭。
阿嘉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元郎的身上——
其实他也常常和小五郎玩儿,可小五郎身体孱弱些、被叶家人看得很紧,这也不让那也不许的;元郎活泼好动很多、又皮实体壮,叶蓁蓁也更愿意放手……
当阿嘉说、想抱住元郎一块儿吃的时候,叶蓁蓁并没有拒绝,只是交代不能让元郎吃大人的菜肴、除了鸡蛋羹以外。
阿嘉如愿以偿的抱住了元郎、元郎也总算如愿以偿的上了桌……小家伙的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不是盯着这个菜肴、就是盯着那个菜肴的,总想伸手去抓!阿嘉则在乳母孟方式的指点下、时不时的舀一勺蒸蛋羹塞进元郎嘴里。
萧仙娘虽然更愿意享乐,可她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和她差不多大的昔日闺中姐妹全都当了娘,她也挺期待能领养个孩子的……
这会子有元郎在,她的注意力也全都被吸引住,不停的笑眯眯的和元郎玩。
出于叶蓁蓁的角度呢,她是觉得她和郎君的性格都不太好——郎君是小小年纪就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他五岁以后、被迫成年。她自个儿呢,是个“遗腹女”,一出生就一直被拘束在闺阁之中。两人的童年都过得……不太愉快。
到了元郎这儿,叶蓁蓁很清楚——将来元郎势必是要从郎君手里接过家族责任的,可她也希望能在自己和郎君有能力掌控的时候,就能让儿子快快活活的过……至少童年可以是这样。
所以叶蓁蓁很愿意放手。
——多和不同的人相处、也是经验嘛!
既然阿嘉和萧仙娘不住地逗着元郎玩儿,她就安安心心的吃饭。
本来还想趁机和樊宜玉聊上几句……
叶蓁蓁却突然愣住。
樊宜玉正冷冷地看着萧仙娘,眼神……有些阴狠?
她突然注意到叶蓁蓁的注视,转头看了叶蓁蓁一眼,随即垂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她可能觉得、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太不合适了?便又抬起头看向叶蓁蓁、硬挤出一丝笑容,对叶蓁蓁说道:“蓁娘,你吃菜、吃这个……好吃的。”
叶蓁蓁抿着嘴儿、客气而又疏离的笑了笑。
在宁亲王府用完饭,叶蓁蓁便要领着元郎回娘家去。
阿嘉很是不舍……
萧仙娘心想,反正闲着也是无事,便提议道:“阿嘉,我们也去……那边府上有小五郎和小六郎呢,没准儿蒋元郎也在,娃娃多了才好玩呢!”
阿嘉一听就乐了,直点头,“那我们也去!”
樊宜玉却垂下头、闷闷不乐地说道:“那你们去吧,我不舒服我不去了!”说罢便自顾自的起身走了。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叶蓁蓁诧异地看着樊宜玉的背影,又回过头、看看阿嘉和萧仙娘。
阿嘉也正盯着樊宜玉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倒是萧仙娘无所谓的说道:“……甭理她,她就这样儿!只要阿嘉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她就闹腾得欢!可阿嘉总得当差不是?且咱们这也是去走亲戚……再说了,叶家樊家住得这样近,她就是跟着我们去了又如何?还能趁机回娘家呢!可偏要这样的作派!”
然后又转头问阿嘉,“你要不要去哄她?”
阿嘉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回来再说罢,现在去了……怕是脱不开身了。”
萧仙娘高兴地站起身,从阿嘉怀里接过了元郎、抱住,笑眯眯地说道:“好,那我们这就走……和元郎一块儿去外家,去看元郎的太公太婆还有外祖母啦!”
元郎最喜欢有人和他疯,萧仙娘的表情有些夸张、他便也兴奋的“阿呜阿呜”的也跟着嚷嚷了起来,眼睛笑成了两弯弦月儿。
只萧仙娘考虑到、那边府上的小汪氏和崔氏可能要歇午觉,便和叶蓁蓁商量了一番,索性先去街上逛了一圈儿,还去了昨天两人吃茶的那间茶铺,打包了好多点心以当作礼物,这才一同去了宁乡伯府。
结果就在宁乡伯府的二门处,叶蓁蓁她们遇上了外出归来的叶四娘和叶嫮娘!
她们是去萧府参加萧伊娘的添妆宴的。
叶蓁蓁也没顾得上许多,赶快拉着姐姐妹妹问:“那边府上情况如何?”
叶四娘撇嘴,“都没什么人去!得亏了昨天你递信过来,说让我们领着武家姻亲家的姐妹们去……到了萧家以后啊,倒有一大半儿是我们领着去的!嗯,大约有二十几来个吧,再就是清河崔家也来了七八个小娘子,其他家的小娘子稀稀疏疏来了七八个……统共也就四十人不到的样子!”
“除去我们这边和崔家的,其他来的人还都是些不名见经传的,送的添妆……哎,我说句不好听的——全仗着我们和武氏姻亲家的小娘子们、以及清河崔家的小娘子们撑场面!其他人呀、也不知道她们是来干嘛的,好些人都是直接从头上拔下的钗子、簪子,给放进了添妆箱的,有的还送银钗呢!”
“不过呢,也好在武氏姻亲家的小娘子们出手重,差不多一人就送了一匣子!我们和崔家的凑了三四匣,其他人家的小娘子们就凑了一匣……统共二十匣左右罢!五妹妹,不瞒你说,我看萧二娘的模样儿……像是已经哭过了似的!”
——叶三娘出嫁前的添妆宴,预计请来八十余人,结果来了近二百人,添妆的首饰足足装了四五十匣!
可叶三娘是伯府庶女、萧伊娘可是公府嫡女呀!
且让叶家姐妹领着去的武氏姻亲家的十几个小娘子们,她们带去的东西还多是惠氏准备的;本是为了锦上添花、没想到……倒变成了撑场子的!
听了这话,萧仙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问道:“不可能吧!四娘快给说说,都来了哪些人?”
叶四娘便说了几位小娘子的名号。
萧仙娘皱眉,“这几位……”这几位可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啊!怎么那些个家里显赫的没来、反倒是无甚紧要干系之人来了?
叶嫮娘小小声说道:“我倒是打听到一桩事儿……我在萧家遇到了傅家小娘子,原我们也一块儿玩过的。我便问她,为何定淄候陶家的小娘子们没来……傅家小娘子是陶家小娘子的表妹……”
“傅家小娘子说,前儿她们姐妹还一处玩呢,也说起萧二娘子的添妆宴,隐约听说是今日,但陶家一直没收到帖子,怕是谣传,就没来……傅家小娘子也没收到帖子,但她家邻居昨儿夜里收到了,就拿着帖子过来请她看看、又问她到底是真是假,还说哪有人第二天请客、头一天半夜递帖子的……”
“傅家小娘子说,她本来是想跟着邻居家的姐姐一块儿来看个究竟,没想到是真的!只可惜已经来不及通知陶家了……所以我觉着,大约是愈亲厚的人家、反而没有收到帖子;傅家小娘子的邻居,家中无勋、只父亲是个六品官儿……”
萧仙娘大怒:“魏氏简直欺人太甚!”
叶蓁蓁扯了扯她的衣角,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先进去……”
萧仙娘深呼吸——
她转瞬间就换上了一副亲善面孔,笑眯眯地跟着叶蓁蓁进了二门。
只她面上的笑容,怎么看……
都是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