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叹气没用,人丢了就得找,且要快找。
这下齐庆轩也顾不得吃晚饭了,和张少爷一起赶往六国饭店,只希望李芸舒没有在他家男仆面前乱说话,真能在这里找到她人。
不过六国饭店实在是个时髦奢侈的地方,两人都认为李芸舒就算舍得花钱也未必有胆子进去消费。
因此对在这里能找到她并没抱很大希望,已经做好沿着附近街道一家家小旅店去找的准备。
没想到十分运气,一进到六国饭店那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齐庆轩就看到一个很像李芸舒的女人从西餐厅的方向走过来,试探着一叫,竟然还真是!
齐庆轩忙拉着张济年快步上前,看着石韵的样子先微微惊讶了一下,但心里憋着股气,还顾不得前妻烫了头发这点小事,找到人放下心来后就忍不住要责备道,“芸舒,你怎么回事!我拜托济年派人去接你,你一言不合就自己走了,这不是要害济年担心吗,有什么事情你就不能先忍一忍,等见到了我们再说。”
石韵差点朝他翻个白眼,心说凭什么一个不相干的人都嚣张到我眼前来了,我还要忍一忍?!你怎么不说提前好好安排一下呢!
她这人性情比较直爽,喜欢有事说事,一码归一码,从来都不爱忍这些窝囊气。
当初在齐家刚醒来时,站都站不稳呢,稍有不慎就会被婆婆打包送去乡下让人看管起来时都不肯忍,更何况这会儿已经恢复健康,又离开了齐家,自然更不可能忍了。
就当没听见齐庆轩的话一样,朝他点点头,“二少爷,没想到你今晚就来了,我还以为你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找来。”
又转向张济年,“这位就是派家仆来接我的张少爷吧,多谢,劳你费心了。”
张济年忙道,“快别这么叫我,我可不敢当,你跟齐兄一起叫我济年就好,早上是我家里管教不严,让个莽撞仆人冲撞了你,我正满心愧疚,还要向你道歉呢,哪能受你的谢。”
石韵谈吐形象都得体,比他心中那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强了数倍,张济年不自觉地就客气起来。
石韵对他笑笑,转头对邢副官长道,“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情,要不然你们先去找德尔沃先生,过会儿我自己过去。”
邢副官长极通世故,旁听了两句,就知道眼前这两人一个是齐先生一个是他的朋友。
齐先生脸色难看,好像为什么事对齐太太不满,这是来找她说话呢。
这个也可以理解,这两人正在离婚嘛,要是关系和睦,亲亲热热的,那就不用离了。
邢副官长就不准备多掺和,答道,“也好。”冲齐张两人点点头,就追上自己手下那几个副官,一起往跳舞厅去了。
齐庆轩这才注意到石韵身边还有个人,他刚才一时着急,加上从餐厅方向一起过来了好几个,其中不少和邢副官长形象类似,都是身穿西装的高大青年,他只以为是一群同伴一起出来吃饭,没想到离石韵最近的一个竟是和她一起的。
他万万想不到李芸舒才到燕京没一天就结识了一个年轻时髦的男人,惊讶地睁大眼,“芸舒,你——,他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他的?”
石韵淡定答道,“他是王奉先督军的副官长,邢副官长。”
齐庆轩确认道,“副官长?当兵的?是王奉先王督军的手下?”
石韵点头。
齐庆轩更惊讶了,“你怎么会认识他?”
王奉先王督军的大名他自然是听说过,知道那是一位手握实权的大军阀,他手下的副官长走出来也绝非普通人,别的不说,这些大兵们霸道无比,走在外面横冲直撞,都是极不好惹的人物。
石韵又拿出了当初在锦东县对付齐家人的态度,温吞又噎人地说起了大实话,“在火车上认识的,从平西县城到燕京,火车开了四十几个小时,齐家管事的只给我买了一张三等车票,可是三等车厢的环境实在艰苦,又挤又乱,且不允许去餐车用餐,我身体不好,也没带什么东西,坚持不了那么久,幸亏遇到邢副官长热心相助,帮忙换了个舒服点的地方,这才顺利到了燕京。”
齐庆轩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向来不管家里这些小事,而齐家的人再苛刻也苛刻不到他头上,出门向来给准备得妥妥帖帖,坐火车也都是一等座,根本没想到李芸舒出门会有这个待遇。
“怎么会这样?你当时就该让他重新再买一张车票。我回头会和大哥说说,家里这伙欺上瞒下的东西要好好管管了,怎么能让你这样出远门!”
石韵偏不给他台阶下,又很实在地说道,“我头次出门,不懂啊,上了车才明白。还有,太太管家很严的,肯定不会有欺上瞒下的问题,我觉得你就不用费心和大少爷说了。家里这些下人辛辛苦苦的也不容易,不要平白委屈了他们。”
张少爷眼看好友被前太太那听着温吞老实,实则十分犀利的话气得脸都白了,连忙打圆场,“咱们别站在这里了,不过是些许误会,解开了就好,找地方坐下来再慢慢说。”
当先引着二人又往餐厅走去,又悄悄打量了石韵几眼,心里暗道,齐兄这太太还行,模样还挺好,并不土气,也不呆板,说话虽然不好听,但都在理,不是那种忍气吞声没有主见的样子。
说实话,他听了几句后还小有欣赏。
只是那位邢副官长是怎么回事?王奉先王督军那种大军阀的手下绝非善类,不是轻易能招惹的,热心相助什么的更是让人疑惑,这个却要好生问清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