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前方堵车,三辆剐蹭的轿车把道路塞得严严实实,不时有车辆咒骂、调头。
司机不耐烦地按喇叭,也兜个圈子,逆行往回开。
虞白露看看手表,才十点半,时间多的是。
车开的有点快,她扶稳蛋糕盒,低头嗅怀里的雏菊:她爱玫瑰,爸爸喜欢芍药,妈妈中意这种明快亮丽的小花,红红粉粉白白,把房间点缀的生机勃勃--
近在咫尺的地方发出惊天动地声响,狭小空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移动,玻璃碎裂,前方司机发出惨叫。
没系安全带的虞白露像一条活鱼般被甩出车子,足足飞出十多米,才头前脚后撞在路面。
咔嚓一声,她的脖子断了。
路人尖叫划破天际,有人打110报警,还有人围拢。
浑身抽搐的虞白露挣扎着,用最后一口气看向前方:一辆斜刺冲来的大卡车把她乘坐的车子撞没半截,车窗被鲜血和玫瑰花瓣覆盖,像她的墓志铭。
虞白露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下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眼前漆黑一片,像是黄泉路,奈何桥,桥下血浪滔天,岸边人影憧憧,鬼魅横行,夜叉张目,菩萨低眉--有人哭喊着她的名字。
是个陌生女声,喊“虞白露,露露!”
大概救护车赶到,救了自己。虞白露模模糊糊明白过来,动弹一下,立刻不敢动了:脑袋朝右侧扭着,脖子疼得厉害,完全不能动。
睁开眼睛,果然是个不认识的年轻姑娘,欢喜地眼泪鼻涕一起流:“露露,你可别死,别死啊!”
护士这么不专业?会影响医生抢救吧?虞白露真想说,拜托,治治我的脖子好不好?
不对,她穿的不是护士服,这里也不是抢救室或者ICU,依然是狭小的轿车后座。
等等,哪里不太对:两侧车窗和前方挡风玻璃都镶着手指粗的铁条,有点像囚车。前座靠垫不是布或棉做的,显然某种植物编制,看着挺清凉;车前和两侧挂着的小布袋味道不好闻,熏蚊虫用的?
在脖子不动的前提下,虞白露尽可能移动视线,打量着陌生同伴:和自己差不多年纪,脸圆圆的,肤色微黑,马尾扎的很高;鹅黄长袖衣裳牛仔裤,一看就结实且便于行动,可是~不热么?
现在七月份,白天平均35度,捂痱子?
见虞白露不得不歪着脑袋,像个植物人,圆脸女孩心疼地握住她手掌,擤把鼻涕:“没事了没事了,刚哥把野猪引开了,阿伍小非也下去了。你坚持一下,只要安全了,老徐就来了~”
什么刚哥阿伍,虞白露没听说过,先放一边,野猪?那是什么鬼?
听她的口气,是从动物园跑出来的野猪把自己害成这个惨样?
车外果然响起野兽特有的嘶鸣,紧接着是咆哮。
圆脸女生从腰间拔出一柄雪亮匕首,利索地比划两下:“耶~大白天敢惹咱们,找死!”
那是...管制刀具吧?进地铁会被扣下,虞白露盯着那柄看上去十分锋利的匕首。
随后她用胳膊撑着坐直,艰难地把脸凑到车窗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和大脑:
高楼大厦和广告招牌、红绿灯和排得长长的车辆、步履匆匆的路人统统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四米宽、坑洼不平的土路、三人合抱的深褐树干、层层叠叠的藤蔓和一人高矮、看上去没有尽头的野草。
一只卡车大小的黑褐野猪赫然屹立路中,红眼睛,嘴里伸出来的两根獠牙比象牙还长还锋利,四肢粗壮,鬃毛根根直立,看着就不好惹。
和它遥遥对峙的是一位壮汉,长手长脚,身材彪悍,双手持一柄茶几那么大的巨斧。
几秒种后,野猪如同一列小型火车似的带着风声猛冲。壮汉朝左跳开,毫不费力地挥动巨斧,从侧面猛砍猪颈。
看起来沉重,野猪却敏捷地很,旋风似的转了个圈便避开了。随后它横冲直撞,庞大身躯把壮汉逼得不停跳跃躲避,斧子拖在身后,用不上力还险些绊倒。
咦?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两枚拳头大的火弹凌空飞射,烫得野猪惨叫一声,站立起来,扬在高空的前蹄被烈火包裹;与此同时,它立在地面的后蹄突然陷入两堆黏糊糊的泥土,怎么也挣脱不了。
壮汉大喝一声,扬起巨斧,带着风声朝着猪腿疾劈而下,血花高高飞扬,虞白露下意识闭上眼睛。
网游?电影?钢铁侠还是哈利波特?她大脑乱七八糟,听到野猪惨叫,晕乎乎又睁开眼睛,刚好看到四、五个行动敏捷的男人各持利刃,冲到不停挣扎、试图站起来的野猪身侧。
一位短发男人得意地朝这边挥挥手,手指闪动小小火焰,“没事吧?”又朝手心吐唾沫:“把腿砍下来,晚上烤了吃!”
身畔圆脸女生欢呼雀跃,虞白露却盯紧短发男人脸庞,夕阳照得清楚,他额头赫然有什么印记!
像是,像是莲花纹?
一本刚刚完结的小说出现在虞白露脑海,令她手脚冰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这是小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