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云连城就带着云府小厮,出了门。就在刚才,他黑道上的朋友给他送来消息,说黑风寨怕是要变天了,最近城里不安全,他让云连城将商行暂时关了,以免被抢。
云连城倒是不担心商行,钱财对他这样的富人来说,已经失去了吸引力。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云洛因此而伤及性命。
虽有云家暗卫保护,但云连城想来想去仍旧不放心,这才急匆匆着急小厮,朝黑风寨赶。
云连城骑着马,没想到在城外遇见了正在集合的官兵。其中一人他十分熟悉,此人正是内阁大臣。
内阁大臣看见云连城,想起昨日朝堂上,皇帝因云连城的桀骜大怒,他赶紧下马,将云连城拉到一僻静的地方再三提醒,“你当真不要命了?你不要命就算了,整个云府上上下下几百人,也不要命了?”
云连城十分明了内阁大臣为何如此,可他一向如此,眼里容不得沙子,恩仇必报。也正是因为他直白的性子,得罪了不少人,也结交了不少黑白道上的朋友,而内阁大臣便是云连城白道上的好友。
云连城心里惦记着云洛的安危,他敷衍了内阁大臣几句,便撩起袍子上马,同小厮一起快马加鞭赶路。
内阁大臣望着云连城远去的背影,重重叹气,他知道云连城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可除了劝说云连城收敛一点,他又有什么办法。
内阁大臣暗骂,倔驴,真是一头倔驴!
这时穿着盔甲战袍的镇远侯骑着马走了过来,内阁大臣已经很久没见过镇远侯如此模样。
镇远侯虽年过半百,威风却不减当年。
内阁大臣忧心忡忡撩起袍子上马,随即镇远侯大手向前一挥,整齐的军队向黑风寨开拔。
而此时的云府,丫鬟小厮进进出出,负责洒扫着庭院。文嬷嬷照常将洗脸水端进老夫人的卧房,伺候老夫人梳洗。
昨日下的雪,已经融化的所剩无几,屋檐上挂着剔透的冰棍子,气温更比昨日还要冷。屋内的炉火烧得很旺,空气中萦绕着凝神的檀香味。
文嬷嬷轻柔的扶老夫人坐起来,一面将素色锦缎袍子伺候老夫人穿上,然后替老夫人穿上绒花雪貂靴子。之后扶老夫人坐到梳妆镜前,拿起桃木梳,替老夫人梳着老夫人喜欢的云水发髻。
文嬷嬷一边梳头,一边禀告老夫人,老爷一大早就出府去了。
老夫人闭目凝神,随口道,“城儿去哪了?昨日的腊八粥他可还喜欢?”
文嬷嬷手巧,没一会一个朴素却不失华美的云髻就完成了,她一边看着铜镜中的老夫人,那张脸和蔼得与寻常人家中的祖母无疑。
可老夫人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吗?
文嬷嬷看得失了神,待老夫人咳了咳提醒,文嬷嬷这才将一个十分简单的簪子插在老夫人的发髻上,转而回答老夫人的话。
“腊八粥老爷十分喜欢,昨日还叮嘱老奴,切莫让您感染风寒。今早又让管家送来金丝木炭,说您身子骨怕冷,炭火千万不能断。管家送炭火时,说老爷去黑风寨了,怕是老爷等不急接小姐回府了。”
闻言,老夫人将手重重的往红木雕花梳妆桌一拍,脸上的和蔼消失,“好啊,菩萨保佑,不枉费老身日夜诵经念佛。”
随即老夫人站起身,捏着佛珠一步步走到书房,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数字,然后交予文嬷嬷。
“派人去京中达官贵人喜欢去的酒楼走一趟,”说到这里,老夫人指了指文嬷嬷手中的纸,再次开口道,“将上面的话散给他们听,切莫被发现,要神不知鬼不觉。”
文嬷嬷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十分大逆不道,已经迈过门槛她又折了回来。她再次询问老夫人,箭若射出,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是否真的决定这么做?
老夫人没有一丝犹豫,她缓缓开口道,她眯起眼睛,“老身从没给自己留退路。”
说完,她看着窗外已经盛开的腊梅,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如此一个静谧的早晨,她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很快,没一盏香的时间,云家老爷云连城偷偷出驶黑风寨传遍整个京城,那些吃过云连城亏的灾民对此津津乐道,并添油加醋,说云连城为了做生意,怕是与黑风寨早就勾结到了一起,此行便是庆功去了。
这样大逆不道的消息,经皇宫贵臣的口,很快就传到皇上耳朵里。
早朝时,皇上众怒,当着群臣的面骂,“他云连城难道想造反不成?”
被云连城得罪过的大臣趁机落井下石,“皇上,朝廷的兵马刚刚离开京城,出驶黑风寨,云连城莫不是听到风声,给黑风寨报信去了?”
户部侍郎一向保持中立,他既不落井下石,也没替云连城说一句好话,“皇上,万事皆讲证据,才不会落人口舌,等太子他们从黑风寨回来,到时候便知云连城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眼下,只需秘密监视云府即可。”
眼下,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皇上忍着怒气默许,随即派御林军暗中监视云府一举一动。
若黑云寨的土匪跑了,皇上第一个就要砍了云府老小。
....
黑风寨地牢。
一夜未合眼的云洛,看着小谭越来越虚弱,她盼望午时赶紧到来。